周尚文找到两个吹响器的师傅,每人给了一块大洋,惊的两位不知如何是好。“二位活好,家主子赏的。有件事跟二位商量,家主子的妹妹要在老太爷的棺材头前行个婚礼,二位看吹个什么调子好?”
这哭丧的响器要吹喜调调,二位面面相觑。“我们沒遇到过这事,道是听老辈讲过喜丧一堂过的事,我们也不懂规矩呀”。
“别管什么规矩,吉时的时候你们换个喜调子吹就行了”。
“我弄不来那个”,唢呐师傅道。
“行,我来,我吹一段《闹花轿》的调”。吹喇叭的师傅换了一个喇叭管。
吉时的时候,有人在大门口放了一挂鞭炮,高亢的喇叭声骤然响起,一阵欢快的调调令街坊们不禁侧目。铁不烂身披红带由蓝天兰陪着从铁匠铺里过来,街坊们不知道这要闹哪样,也围拢过来。
又是一挂鞭炮响了之后,邵一萍扶着陈姑娘到了灵堂。再看陈姑娘一身紫红色衣裳,虽不娇艳却也楚楚动人,体态孱弱无力,素颜泪目,梨花带雨,也是天见忧怜。见此情此景,那欢快的喇叭道吹的大家心里酸楚楚地难受。
周尚文着新人跪在棺材前磕头拜了高堂,敬了高香,化了阴钱,便叫人给他俩重又带上孝帽披上麻衣系上孝巾,陈姑娘仿佛压抑喷发了一样高喊一声“爹爹呀”又嚎啕起来,伴着欢快俏皮的喇叭声,让人不禁哽咽。陈姑娘哭嚎几声,又晕了过去,邵一萍和邻居妇人架着回后院了。
办完了丧事,邵一萍带陈姑娘去她家养息去了,小丁宝也跟了过去。刚刚热乎起来的家,忽然间又冷清了,蓝天兰心里的恨无以复加,连看曹本山下的眼神都变了,每天都闷闷不乐。几个工人在毒气弹制造厂的废墟上艰难地清理,曹本山下很是焦急,每天都围着废墟团团转,而且每天都喝的醉醺醺。
取消了戒严,蓝天兰带着铁不烂和工人进了火车站,火车站里更是满目疮痍。站台上一堆堆摆着烧焦或烧焦一半的物质,到处都是烟熏火燎情行。铁不烂忽然想起蓝天兰让他叫兄弟们顺东西的话,不禁看了他一眼,只后悔没顺出更多的东西来。站台上维修帐篷和机车上搭着的厂棚都被付之一炬。
蓝天兰让铁不烂他们先把机车头里外收拾一番,等邵工程师来查了,再计较损失。正要回去,车站守备队的队长和站长一起找了过来。
“蓝经理,让你的人帮忙清扫清扫站台,马上有重要的物质要来”。日本兵守备队长跟机车公司这帮人已经很熟了。
“不行呀。石川司令官命令抓紧时间修复机车,你看,刚刚快修好了,又被炸成这样,还得要赶紧修”蓝天兰道。
“蓝经理,你帮忙,好处多多的有”,胖站长笑着手指了指那些火烧烟熏的半了胡茬的东西道:“你可以拿走几件”。
蓝天兰看看守备队长,队长也点点头。他这才对铁不烂道:“叫两个弟兄给他们扫扫,这边能用的东西拿他几件,日本人不要了。”然后回公司去了。
临近下班的时候,一个在车站干活的工友满头大汗地跑来找蓝天兰。
“蓝经理,我们上小日本的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