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他在不断重复这个数字”。
蓝天兰恍然大悟地笑了,说:“这个人已经疯了”。说罢,告辞回了。
邵一萍把他送到门厅,随口问:“蓝先先,你接触过日语?”蓝天兰摇摇头。她接着道:“你复述的很准确,语感也不错”。蓝天兰心里一动。
蓝天兰把邵一萍父亲的情况说给陈师傅。起初陈师傅直摆手,“我又不是郎中,哪里能去看病人。我这些草头方子,都是些普通的草药,自已琢磨自已用还行,哪里能给别人治病呢”。
“爹呀,我们在外面行走,你老也沒少用你那些方子给人治病”,陈姑娘笑道。
“这孩子,竟讲实话。那是江湖救急,都是些穷人,没钱也不能看着人家等死,治好了,可是积大德的事”。
“陈师傅,你也别管他穷人富人,去看看,医得,就给他个方子;看不明白,咱也不装神弄鬼地糊弄人。你看行不行?”蓝天兰道。
蓝天兰带陈昌武过去的时候,那几个人还待在那里,道也不干涉别人的出出进进。邵一萍也没有特别上心,只是客客气气把他俩领到后院老爷子的卧室,只当是给老爷子宽心解闷。
邵老爷子特别地干瘦,靠在床上咳一阵喘一阵,为人却挺是和善,先谢了二位,让了坐上了茶。陈师傅是多年江湖行走的,见过千人千面,也是最恳实的武把子,进门就把实底撂了。
“我也不是郎中,就是个河南温县陈家沟练武把子的……”句句中中肯肯。
“河南陈家沟,我知道,那里可是个精武之地”。邵老爷子也是个知晓世面的人,两人你来我往聊的很是投缘,一点不沾方子治病的事。
邵一萍看见父亲谈天说地,精神头也好了,咳嗽都缓了许多,心里也有了一些宽慰,招手带蓝天兰退出来,由他们畅快地聊去;叫来姚妈,让她给父亲熬炙银耳小米红枣粥,并叮嘱放一汤勺红糖就行了。
到前面堂屋坐下,邵一萍告诉他本来打算送父亲回南京进医院治病的,却成行不了。
“是外面那些人不许吗?”蓝天兰问。
原来,邵一萍是归国的留洋学生,在法国的巴黎日本的大板都念过大学,母亲去世,父亲衰老,这才完成学业回到南京。因为她在外国念的工科是机械,就被浦口的浦镇机车制造公司请去做了工程师。南京战事之前,政府就筹划向西南转移重要物质工厂和人员。浦镇机车制造公司的重要设备和人员都陆续走了,邵一萍因为老父亲有病体弱,就留在了南京,又因为避难住在了浦口。
日本人急于想恢复津浦铁路线,有大量机车要修复,想尽快让机车制造公司复工,探听到工程师邵一萍还在浦口,想请她回去,威逼利诱都沒成功,就派人在门口守着,怕她跑了。
所以,邵一萍送父亲摆渡回南京被阻止了。
“这样耗着总不是办法,不知道日本人什么时候就会使出坏来”,蓝天兰说。
“不管他,耗一天是一天吧,等我父亲身体好了再说”。
“邵小姐,我有一个请求,不知道能不能说?”蓝天兰藏在心里的一个愿望想要说出来,他想,一但自已学会了日本话,吃亏更大的一定是日本人。
“想学日语?”邵一萍有点吃惊,也不问他原因,只道:“那就先学点简单的试试看”。
不曾想,如些一试,让邵一萍不断刷新从呀呀学语开始到留洋工作今天为止建立起来的三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