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之前不想和他说上哪怕一句话,这你是知道的。”艾科面露讥讽的神色,“可现在不一样了,我倒是希望他马上就过来,我要嘲笑他,瞧他那个样,是他干的出来的事这毫无疑问,而现在的我也确实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可他真可怜!真的很可怜!像一只虫子一样看起来毫无尊严!”
巴德斯动了动身子,看着纷纷落座休息的年轻骑士们,忽然察觉到原先他遇到的那批令他熟悉的老骑士的印象已经不见了面孔。他开始觉得这不过是个轮回罢了。
“话是这么没说没错,艾科,”他说,“可我不认为我们已经到了任人宰割的地步了。”他发出的声音很小,嘴唇谈不上动过,可艾科吃惊地歪过头来看着巴德斯的脸,仿佛在说:你怎么像只鬼魂?
“我们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哪还有什么机会逃跑?”艾科反驳道。
“看来我大概没对你提及过吧,我以前可是当过一阵子小偷和土匪的,”巴德斯说话依旧是那么泰然自若,他甚至觉得自己能毫不动摇地说出一些别人听了会惊恐万分的话来。“当然了现在想起来,当小偷和土匪的那段时间是我人生当中最黑暗的时刻,不,现在也挺黑暗的可不是?总而言之,那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往事。可那段日子却让我练就了浑身坑蒙拐骗的伎俩。这些伎俩我大部分都不想拿出来甚至已经把它们给忘了或正努力在忘了它们,可有一些我还是保留下来了。”
“比如说?”
“比如说这绳子,你说它绑得结实,好吧,知道土匪和土匪之间争山夺岭时俘获敌人时是怎么绑人的吗?”
艾科一脸茫然。
巴德斯一笑,看了看四周,继续说:“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的手巧得很,暗器随身携带,就算是扒光衣服也无济于事,因为那可是个连神仙都要惧怕三分的人都可能出现的地方,肚子里吐出来一把匕首也不奇怪。所以土匪绑土匪,非得连头一起绑,而且全身任何地方都不能在原地挪动哪怕一点位置。若是守不住,只要喊一声,就会有人专门给他踢一脚疏通疏通血液。”
这话听得艾科瞠目结舌,巴德斯笑他见识疏浅。
“那才叫任人宰割可不是?”巴德斯说,“就玫瑰骑士团的这些绅士们绑咱两的这点程度,对我来说真是比解开小孩子系的结还要简单。”
艾科半信半疑,但他还是擦亮眼睛问:“那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别急,眼下还不是时候。”
“至少要等夜里?”
“这是当然的,小偷不会光天化日之下行动,秘密大都是在见不得光的地方产生的,逃走也是,就得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逃。”
接下来休息了不多久,纪律严明的玫瑰骑士团整齐划一地收拾东西上马。副官再过来把他们弄上货车,走的时候看了他们一眼,仿佛在用眼神说:“你们最好什么都别想。”
巴德斯回了一个不明不白的眼神,含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惹得那副官皱了皱眉头。
“巴德斯,你这样他不会怀疑你有什么想法?”
巴德斯微微摇头,自信地说,“你可是当过骑士的,艾科,骑士们大都心高气傲,他们总是认为自己的行为卓越而无可辩驳,所以他们看不起像我这样吊儿郎当的人,甚至都不会理会我这种看着就可疑的行为,倒不如说,像我这样的人就该这么表现,否则反而会不必要地引起他们的警觉。”
他们再次启程。走出林地,继续在主大道上往东北方向缓行。他们早就重回绿林河畔,这一路上人烟不多,路过几个村庄,见到玫瑰骑士团的村民大都洋溢着微笑,村里的姑娘出来相迎,知道自己配不上这些年轻英俊的玫瑰骑士,可还是想着至少能见上一眼,呼吸上同一份空气。可见玫瑰骑士团在绿林河畔的声誉之高。这些英俊的小伙子们沉浸在这种喜悦之中,看似表面严肃到不看上村里的任何姑娘一眼,可实际上内心早已充斥着雄赳赳的气概和亲密的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