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帮殿下擦干头发。”汉克斯从柜子里拿出毛巾。她坐到床上,默默接受着汉克斯轻柔的力度,从头顶顺滑而缓慢地往下抚摸一般地擦拭。
“温泉泡得舒服吗?殿下。”
殿下点点头,“汉克斯你也快去泡吧。”
“我想还是先吃晚餐,”汉克斯瞅了一眼喷香的晚餐,此时房间里已弥漫着淡淡的芳香,汉克斯闻得出来,是烤鱼的味道,伴着浓浓的肉汤味。“凉了可不好。”
汉克斯把头发擦到近乎干透蓬松,留下那么点湿气,用前些天在村子里从一位流浪商人那里买来的硬木梳子给殿下梳起头来。
殿下说:“汉克斯很不一样。”
“很不一样?”
“宫里给我梳头的女孩,没汉克斯梳得好。”
“殿下,恕我无知,梳头也会有好坏之分吗?”
“梳头是一门学问,”殿下的语气比之前缓和了些,“每个人的头形不一样,父王的,母后的,还有皇兄的,都不一样,如何让人感觉不到梳头的存在,这一点在宫廷里是所有女仆必须学习的。事实上,能为我和母后梳头的女仆,都是最优秀的,能让人完全感觉不到梳子存在的女仆。”
能让人完全感觉不到梳子的存在。就这一点来说,他从未有过任何考虑。
“可汉克斯不一样,汉克斯不拘泥于这一点,或者说,汉克斯甚至完全抛弃了这一原则。汉克斯梳头,能让人感觉到梳子存在,却又不让人排斥梳子,却又从不以硬碰硬。就好像被水滑过一样,柔软而舒服。”
“是这样吗?殿下。”汉克斯回想起曾经,家里从未有可以照面的镜子,母亲的头日日夜夜全靠他来梳。实际上她也可自己梳,可母亲希望他来梳,她说一直很喜欢汉克斯给她梳头。她说,这里面包含了汉克斯与生俱来的可以让人沉浸的温柔。
殿下点点头,语气变得更开朗了些,“很温柔,像是让人掉进某个什么里面。”
“某个什么……”
“总之,汉克斯,今天是汉克斯第一次给我梳头,我想今后,直到……”殿下想了想,“我想今后汉克斯能一直给我梳头。”
汉克斯沉默了片刻。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那中途欲言又止的情况是什么?汉克斯不明白。可不得不回答,悬而未决的困顿只能先抛在脑后,或许那根本不能称之为困顿,只是从未发生过的空想罢了,只能抛在脑后,不再提及也未尝不可。
“殿下,我会尽我所能。”汉克斯笑道。
两人开始吃晚餐。
烤鱼是一种未曾见过的窄身鱼,挖空内脏后在炭火上烤熟,带着淡淡的炭烤味。殿下优雅地吃,脸上有所顾忌,估摸还是那阴霾再次蒙上她的脸,却抑制不住表现出津津有味。
肉汤是鸡肉汤,还炖了蘑菇和野菜。餐是简餐,却一点也不简单,若是平常招待客人用的常规菜谱,可以看出来这家温泉旅馆的别出心裁。
吃时谈及那位女孩,殿下说想见见她,汉克斯摇头说,最好还是不露脸。他知道殿下的发色太过于独特,若是传出去势必引起不必要的变数,尽管那老人家希望殿下能够见见他女儿,但为了避免生变,汉克斯还是决定找个理由予以拒绝。
殿下也没说什么,吃完晚餐,她突显困倦。赶了一天路,一个女孩自然是支撑不住要休息,再说也有好几天睡在森林里,对于没有像猎人那样在森林生活过的殿下来说终归是不适应的。
汉克斯陪在床边,等她入睡。她微微把身体蜷缩在柔软的被子里,把手抵在胸口,没过多久便睡去。
汉克斯起身,瞥了一眼她的脸。她眉头微锁着。
他轻叹了口气,小心翼翼从柜子里拿出衣服,又小心翼翼地走出室内的门关,拉开门,走进温泉的园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