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像一幅巨幕一样遮挡了汉克斯的全部视线。黑影在攒动,边缘在颤动。是人型。正是个彪形大汉。
汉克斯突然间感受到有什么发生了变化。就在黑影内看不见,却让汉克斯打了个相当凶猛的激灵。他下意识把挡在腹部的那套服装往胸口前方抬去。只感觉到一股骤然的力发生在他的双臂上向他推来。哧啦一声,靴子撕裂的声音。又是哧啦,层层衣服被穿透。
汉克斯死死抓住衣服的边角用力向前推,试图以惊醒后那一点软绵绵的力抵消那股具有冲锋气息的穿刺。
全然无法抵挡,剑贯穿衣服后迅猛飞向心脏。可衣服终归给汉克斯争取了一瞬的反应时间。他身体往右边一侧,剑同时偏离了些方向,擦进肋骨。
只觉左肋处顿生一丝冷峻。是剑刺入皮肉的刺骨之冷。汉克斯大叫一声,右手滑开衣服边缘,拍在床上,够到匕首,握紧,上抬,往黑影的头部刺去。速度之快,黑影没挪动哪怕半个手指头的距离,只听得一声闷响,紧接着是液体喷张的声音。黑影传来一声呜咽,往后退。
有人要杀我。一个念头这才闪过汉克斯的脑海。他顶着瞬间袭来的左肋处撕裂般的痛,猛然跳起,抓起骑士剑。
后腿的黑影踉跄着,还有另外两个黑影当即围了上来。他们的动作被汉克斯看得一清二楚。两把轻型短剑像暗夜捕食的猛兽扑来。汉克斯想要跳开,却发现伤口溢出大量的血,一时性的力量失却让他无法立即迈开脚步。他不得不抬起骑士剑,挡住一把短剑的袭击,再微微侧身擦着躲过另一把短剑的劈砍。
两个成年壮汉。力气非同一般。汉克斯扑通一声撞在床后的墙壁上,后脑勺磕碰,一阵晕眩袭来,全身的筋骨又像是被胡乱一顿撕裂,一阵阵剧痛起来。
眼看着那两人爬上床,汉克斯不得不强忍全身的疼痛,努力克服暂时性的力量失却,在床上和两个人同时展开肉搏。床松软,那两人明显站不稳。汉克斯却习惯于踏雪捕猎,这点松软根本不具挑战。两个壮汉连剑都挥得变了形,没了一个剑士该有的水准。汉克斯轻而易举绕到一人背后,用骑士剑刺穿了他的胸膛,又绕到另一人背后再次刺穿其胸膛。
踉跄着从床上下来,汉克斯手一摸左肋,黏糊,夸张地溢漫出大量鲜血。鲜血已经浸湿了躯干的整个左半边。他感觉自己的喉咙也渗入了鲜血,铁锈的味道浓重得让他作呕,还伴着剧烈的痛。
疼痛像住在心里的魔鬼突然间跳出来袭击自己,无力感充斥着,汉克斯的上下齿紧紧咬合,却不断相互碰撞。寒冷进而快速袭来。
此时一个念头从他脑海闪过:再不处理伤口,我很快就要死了。
汉克斯当即迈开脚步向前走,趔趄着,跨过躺在地上抽搐着的那位被他贯穿脖子的士兵。
他走出房门,来到走廊。这里是三楼。不能走楼梯,楼下不出意外还有人。果不其然他听到了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大概是听到了三楼的声响,知道发生了意外,打算过来支援。他来到窗口。窗外正哗啦啦的下雨。漆黑的一片让声音从四面八方环绕着他。往下看,有窗檐。他早知道窗口有窗檐,每一层都有,是可以爬下去的距离。他扔下骑士剑,身上去掉了一切增重的东西。抬起脚,攀上窗口,毫不犹豫跳下。
扑通一声身体撞在湿哒哒的窗檐上,他用余力狠命抓住窗檐不让自己滑出去。就这么悬吊在窗口,慢慢放开,再一次撞到一楼的窗檐上。重复着把自己弄到了地面。
沉闷地摔在地上之后,硬邦邦的石地板溅起水花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他还感觉到左肋的伤口裂得更开了。
再不处理伤口可真的要死了。身体下意识的恐惧百般阻挠他动起来,他用尽最后一口气让勇气回到身边。大喊一声,站起来,跑向那个他之前看到过的死角。
只能走那个死角。那个汉克斯在屋顶上仔细观察过的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