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并不是碌碌无为,她为我牺牲了很多,现在我又成了她被你抓住的把柄,如果我不做点什么,我会后悔的。”
“她确实为你牺牲很多。但她本可以做得更直接更充分。她最终为了你的和平成长而选择了隐忍。”
“这我知道,”少年哭鼻子。
“别哭!我当年躲在树洞里,听着自己无辜的父母被你们萨鲁芬的人活生生杀死,我可是连一声都没哭过!别他妈的哭!哭一点意义都没有!”巴德斯扇了他一巴掌。
“又不是我杀的!”少年哭着喊。
巴德斯又扇了他一巴掌。
“但你身上流着萨鲁芬的血。你逃不了这个问题!”他说。
少年顿时止住哭声,定定看着巴德斯,沉默了片刻说:
“我知道,我知道母亲为了我压抑了自己的感情。所以我很想为她做些什么。”
“所以你就这样失去了理智?把什么话都跟我抖搂出来是不是?”
“那已经是最好的机会了,往下我大概会一直被你关在屋子里,没有任何办法挣脱。”
“我是会这么做。”
“而那三人不出意外明天就会回来,然后我和妈妈就会被杀掉。”少年还是忍不住哭了。
“怕死?”巴德斯说。
“不怕,但我不想让妈妈死在这里。”少年说。
“也许是条汉子。”巴德斯往地上啐了一口。
就在这时,眼角瞥见女人远远从森林出现。她手臂挂着一篮子,似乎填满了东西。她出门时说她去采摘莴苣,看来收获颇丰。
不知怎地,巴德斯害怕让她看到这幅场景。
“先进去再说!”巴德斯一把将少年拉入屋子。重新在床上将他绑好,自己上了床躺下。
女人似乎绕过了草房子。她到溪边去了。传来洗东西的撩水声。她是想把莴苣给洗干净了。
很快女人回来,果然提着那一篮子沾着水珠青绿青绿的莴苣。
进屋子后女人忽然止住脚步,表情转换到非工作状态。她似乎察觉到氛围的异样。
但她没问什么,估摸她再怎么敏锐也无法猜到会发生那样的事。
她开始准备锅碗瓢盆。
“煮莴苣?”巴德斯问。
女人点点头。她开始生火,把铁锅架上去,开始往锅里加水。“你们刚才是不是出去了?”她问。
“啊,是这样,”巴德斯笑着说,“艾略特他想出去尿尿,毕竟憋了一整晚,我带着他到外面的土坡上站了一会儿。”
女人停下手中的活儿,抬起头注视着巴德斯。
“怎么了?”
“你刚才叫他艾略特。”
“是叫艾略特了。”巴德斯倒是没怎么在意称呼的问题。
“有什么问题?”
女人看了看少年,又回头注视了巴德斯一会儿。摇了摇头,继续工作。她脸上还有着昨晚的痕迹。像是泪痕。估摸昨晚哭了。他不知道,因为后半夜他罕见地睡着了。他回味后半夜那难得的饱睡,觉得对精神状态不怎么好的自己是场急救。
“昨晚到底睡着了么?”女人恰恰问。
“睡着了,难得,话说这些天从未像昨天那样睡得让人精神饱满。”
女人什么也没回应。铁锅开煮。几大块莴苣简单刨了皮就直接扔到铁锅里。漂浮着。躁动着。
“我曾经也常常彻夜无眠。”女人说。
“常常?”
“嗯,”女人在铁锅旁坐下,双手抱着躬起的双腿。少年默默看着他妈妈。“生艾略特前不久的时候。”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