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巴德斯清了清嗓子,双手插着腰,看着眼下那堆黑黢黢的篝火灰烬。“有一些话不得不说。”他接道。阳光透过稀疏的林叶洒下,斑斑点点。已是艳阳高照。南方的清晨天亮得很快。
身边站着眼睛无处安放,只好也随巴德斯一同看着篝火余灰的艾科。眼前站着皮冯和阿拉德亚,均抱着双手。
这两人摆着冷漠的脸,身子一动不动。话也没说。
沉默持续了片刻,巴德斯觉得自己有必要对自己的话进行一番解释。他也打算这么做。这场沉默只不过是为了观察眼前这两人对他和艾科的反应罢了。
“怎么说呢,”巴德斯瞥了一眼艾科,“眼前的事实摆在这儿。我们丧失了——”
“丧失了?”阿拉德亚冷漠打断。
“我的意思是,”巴德斯解释道,“在布克沃山谷,我们失去了一切可以依靠的事物。”
“一切可以依靠的事物。”皮冯重复,语气也同样冷漠。
“对,”巴德斯肯定,“只剩下我们四人。虽然不确定其他人是否有活下来,但不管怎么说,目前就只有我们四人。”
“公主殿下还活着。”皮冯提醒,“被那个叫汉克斯的少年给掳走了。”
“是的,正确来讲是救走。”巴德斯纠正,但瞬间觉得不太合适,便说,“呃,我想纠正这一点,并不是对你不敬,只是突然这么想而已,你们别生气。”巴德斯咳了一嗓子,继续道,“公主殿下是还活着,但我们不可能去找她。我想你们也一清二楚,绿林山谷错综复杂,小河小溪遍地都是,并非那么好记得住来路和去路。大马路我们也走不了,毕竟就算公主殿下果真活下来了,汉克斯和她也不可能会走大马路可不是?”
见两人不说话,巴德斯点点头,又咳了一嗓子,“总而言之,现在我们只有四个人。而且我们俩与你们俩能凑到一起纯属偶然,也就是说,我们原本应该是相互隔离的才对——”
“你的意思,”阿拉德亚又冷漠打断,“我们现在应该相互隔离?”
巴德斯心里给眼前这位团长大骂了一顿,只差直接骂出口来。他当然很想骂出口,不然怎么对得起他自认为的自己那随随便便的性格。可转念一想,眼前这位团长可能心里本就气得很,气自己眼下如此狼狈不堪,气自己对现状无能为力,若是再火上浇油,恐怕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当然不是,”巴德斯否认,“不如说这次偶然凑到一起,也不失为一件幸运的事。毕竟四个人大概会比两个人保险,遇见什么危险多两份力量总不是什么坏事可不是?”
阿拉德亚默然。
巴德斯再次咳了一嗓子,“我俩只是一届卑微的士兵,没身份没地位——当然,这位艾科兄弟他曾经有过,但现在不比曾经——而你们俩是贵为白银骑士团团长和副团长的大人物。按照常理来讲,我俩是无论如何都插不上嘴的,我说的是对任何决策而言,我俩无论如何都插不上嘴。”巴德斯再次清了清嗓子,以刻意显示他虚假的紧张,“但是,我们如今身处敌国,又无处可依。身份地位这种东西不是说不好,必要的时候也是可以一用的,但毋庸置疑的是它们对于眼前的我们毫无帮助。”
“这我们明白。”皮冯与阿拉德亚对视一眼后,开口道。
“能理解我们,我们感到很荣幸,”巴德斯笑意相迎,“也就是说,对于接下来路该怎么走,应该尽量争取四个人一块儿决策。互利共赢。与此同时尽量减少冲突。两位说是不是?”
阿拉德亚没说话,脸上也明显表露出迫不得已的承认。皮冯于是说:“眼下只有这样才能找到出路。”
巴德斯点点头,瞥了一眼艾科。艾科一路沉默下来,眼睛一直盯着篝火,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想。
巴德斯管不了这么多了,反正事已至此,他也提前给艾科说过,四个人必须要一起行动。
“那么,”巴德斯说,“很明显,现在的问题在于做什么,以及怎么做。”
他能预想到眼前这两位骑士肯定早已在心中把这个问题想过千万遍了。
“你认为这是一场什么样的变故?”皮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