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远要说话,张剑臣忙说道:“好好好,我知道这是假设如果我遇到这种情况的话”
他脸露无奈之色,“只能等死,没有他法。”
顾远沉声道:“现实就是这样,哪怕电视台每天报道一个家庭,一年也不过报道三百多,一座城市几百万人,电视台的救助量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但是社会愿意给穷苦人家的帮助远不止这些,社会爱心很多,可怜人也很多,那么问题来了。”
他敲下酒杯,声音宛若法官的小棒槌,重声道:“爱心和可怜人如何对接呢?”
这番话将公益的困境剖析地很清楚,任谁都能理解。
张剑臣站起身来,似有所悟地盯着地面上的一点,嘴上喃喃自语,“对啊怎么把渠道打通呢?”
他脑中隐约形成一个模糊的思路,但就差一层窗户纸,怎么都确定不下来。
顾远出声道:“我们可以开发一个,让每一个普通人都有机会寻求帮助。”
张剑臣如梦初醒,重锤一下掌心,惊道:“就是这个!”
以他的见惯各种商业计划的眼光,一下子就确定这方案完全可行,甚至将改变全世界的公益模式。
顾远不合时宜地泼了一盆冷水:“开发很简单,推广很简单,唯一一个难点是监管,你打算怎么监管资金去向和用处?”
听到这话,张剑臣渐渐坐了下来,咬着下嘴唇,沉思起来。
监管着实是个大难题,受助者若是将善金挪用到其他地方,好心人伤财又伤心。
一时间,张剑臣说不出话来。
顾远又抛出第二个问题:“基金会现在是一群什么人在运营?”
张剑臣说道:“基本上都是我从其他公司抽调的人手。”
顾远摊开手,“这就是另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国外大型公益组织聘请世界五百强当负责人,总不能指望一群外行人把基金会做大做强吧,你需要聘请一个专业人士。”
听到这个问题,张剑臣没有立刻同意,反驳道:“聘请五百强需要很大一笔资金,可是我们是一个公益组织。”
“公益组织可以不挣钱,但是底下的员工必须挣钱养家,我们筹得的善款必须有相当一部分用来支付这笔钱。”顾远说道。
两人意见出现了分歧,气氛顿时冷淡下来。
张剑臣耸了耸肩,“这是跪着挣钱。”
顾远压低音量,阻止气氛继续僵硬下去,说道:“还记得咱俩在南京见面时,你酒后说的一句话吗?”
张剑臣点下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顾远说道:“你说过,情怀是最廉价的,我们不能指望一个顶级商业大佬凭公益情怀来掌舵这艘船。等情怀用尽,大佬可以随时抽身离开,但是船不能沉,因为还有一帮可怜人指望它活命。”
活命。
笔划简单,寓意沉重的一个词。
在不同人眼中,对活命有不同的看法。
而在医院里的穷苦人眼中,活命就是银行账户里多一笔钱,足以支付催命似的账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