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淳听明白此事的来络去脉,直气得脸色铁青,冷寒着面容怒斥张诚:“表兄欲纳娶新欢,可曾想过家中表嫂的感受。兄长不能一朝得志,便对不起表嫂那么好的女子。这件事我绝对不会作伐,我丢不起那个脸面。”
解淳愤恨张诚那么好的人品,怎么刚成为进士,便如此薄情寡义,一点儿也不想想,当初表嫂嫁入张家时,和张诚母子共度贫寒,现在刚含辛茹苦忍受过来,才过上几年幸福时光,却遭到丈夫的无情背叛,从京城又带回一个美娇娘,与她分享丈夫的恩爱。
解淳心中对自己有些自责,也隐隐对张诚有几分薄怒,说话的语气自然有些难听,而张诚一时没有听明白解淳讲话的意思,又听到解淳指责自己薄情寡意,认为解淳冤枉他,心中也有些不忿,与解淳当场争执起来。
两个人的言语越发凌厉,是二人相识以来吵闹最凶,也是唯一的一次争吵,谁都认为自己有理有据,互相不让对方有分辩的余地。
解礼在外面听到二人吵闹越发厉害,就忍不住走进来,厉声喝斥二人,:“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都是已考中进士,不久后便是一方朝廷官员,怎能如此失礼吵闹不休,徒然让外人听到招惹讥讽。”
他转过身训斥解淳:“淳儿,不是爹说不是,你那么聪明颖慧,怎么不明白人情世故?诚儿是娶平妻入门,这是朝廷规章制度,是理所当然之事,完全不用和你表嫂商议。他又不是纳小妾,正妻不允许不能入门。平妻是受大明律令保护的,你表兄此举又有何不对?惹你如此气愤口出不逊。”
解淳看着张诚又羞又怒的神色,再看看父亲解礼气愤质问的脸色,这是他穿越以来,老爹第一次训斥自己,也是亲人与他意见最分岐的一次,难道自己又搞错了,和当初自己不辨丑俊之事一样。
解淳略微思忖一阵,就把李达叫进来询问,这李达人称“京城万事通”,这种事情问他最为合适。
李达自从升任锦衣卫小旗官,摘掉他“万年力士”绰号之后,又留在解府作护卫,自然对解淳感激万分。
不过这次他也没有偏袒解淳,而是据实以告:“伯爷,朝廷确实有明文规定,只要是正七品官员,有权力再娶一名平妻。无论富豪阔商或官员之子,只要没达到正七品官职,也只能纳妾室,而不能迎娶平妻。平妻的地位与正妻差不多,故称之为“平”,也有人称之为“两头大”,平妻的嫁妆,与正妻一样能遗传给其子女继承,儿女也是嫡子一样待遇。”
李达见解淳仍然阴沉着脸色,便详细与他讲解,张诚是三甲同进士出身,只要化愿意外放地方任职,便是妥妥的正七品官职,迎娶平妻当然可以。
若是张诚的妻子予以阻拦,便是触犯“七出”之妒,若是被有心人抓住把柄予以上告,会被判作休妻。
解淳若执意让张妻拦阻,不是帮她反而是害她,纳小妾则全然不同,只要正妻看不顺眼,不让小妾进门是小事,甚至有嫉妒心強烈的正妻,隐瞒丈夫转手把小妾卖掉,也不违犯法律,只是丈夫会因此生气,致使夫妻关系破裂,以至于同床异梦。
解淳当场震惊的呆愣住了,自己的丈夫娶了另一个女人为平妻,自己还不能有怨言愤恨,这上哪里去讲理去呀!
他转过身望望门外,正焦急不堪为自己担忧的穆蓉和小雪,心中不由自主的一阵难过,自己无意之间和二人发生亲密交往,按时下规矩不得不纳为妾室,若以后妻子不容二人驱逐出府,岂不是自己害了她们二人的一生幸福生活。
李达是个伶俐之人,看到解淳伤心的样子,便上前低声劝说:“伯爷不必担心,象二位姑娘这等身份,可以先释放为平民女户,伯爷再纳入府中,那样比纳奴婢或娼妓的妾室,地位上略高一筹,一般主妇也不会难为她们。”
解淳闻听后并没显露欣喜之色,而是脸色变得更加苍白难看起来,总感觉对不起穆蓉和小雪。
他站起身向张诚施了一礼,以此来表示自己的歉意,但口中却没有说什么话,借此示意他并不赞同张诚的作法,也间接表达自己的立场。
张诚当时是一时气急败坏,认为解淳是无理取闹,现在见解淳行礼道歉,也不再生气:“你我兄弟相交甚久,偶尔争吵几句,又怎能置气伤了义气,兄长此番也有不对之外,请淳弟多多予以谅解。”
解张兄弟二人又重归于好,解礼又训斥二人一番后,离开客厅回自己房间,解淳虽然不再与张诚呕气,却感到自己的后世思想,与明朝制度首次交锋,自己被击溃的一败涂地,令他心中很不服气,隐约有几分气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