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侯替鄫国筑城,服劳役的人非常疲乏,也非常不满。因为鄫国属于夷人,凭什么给他们筑城?半夜里,有人登上附近的小山,大声呼喊:“齐国发生动乱了!齐国发生动乱了!”
这一嗓子,诸侯大乱,没有筑完城,就纷纷回国。
不仅如此,鲁国还趁机攻入项国。当时,鲁僖公正在参加盟会,还在商议其他事情,没有回国,没想到国内发兵攻打项国,也不知是谁的馊主意。
齐桓公一怒之下,拘禁了鲁僖公,禁止他回国。
公元前643年夏季,在鲁僖公被扣押的情况下,鲁军竟然把项国灭掉了。《谷梁传》、《公羊传》都认为齐桓公灭的项国,也许是认为作为盟主,齐桓公没及时救援,应该承担责任。
项国,成为第九个被灭的国家。
攻打小国也算正常,但不经盟主同意,私自灭掉项国,那就太过分了。
秋季,鲁僖公夫人声姜(齐国女子)亲自出面,与齐桓公相见于卞地;九月,鲁僖公终于得以回国。《春秋》记载:至自会。其实淮地会见早已结束,鲁僖公是由于被抓才回国晚了,孔夫子为国君避讳而已。
鲁国内部,也是够乱的。
公元前643年春,齐国替徐国报仇,出兵攻打英国。当然,此英国非彼英国,这里的英国,是楚国手下的一个很小的国家,大致位于今天湖北英山县一带。
没了管仲,诸侯都没了规矩。
过了一年,齐桓公病重,躺在床上难以动弹。‘三贵’趁机联合作乱,还封锁了宫门。
此时的齐桓公,孤单单地躺着,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没吃没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有等死的份儿。谁能想到,昔日英明神武威震诸侯的一代霸主,竟然被‘三贵’折磨的如此落魄。用人不当啊!
最后,一个小宫女从小洞钻进去,来到他身边,静静看着他。
齐桓公很奇怪,问她:“我又饿又渴,为什么没有人送吃的喝的?”
宫女说:“易牙、竖刁、开方,控制了齐国,封锁了宫门,大臣被隔绝在外,道路已经十天不通了。开方把齐国七百多社(一社二十五家)的土地和人口送给了卫国,吃的喝的是得不到了。”
齐桓公听说后,长叹道:“唉,原来如此啊!圣人的话实在高明。死后没有知觉还好,否则,我有什么面目见仲父于地下。”说完,用白纱巾蒙面而死。(《管子》)
据说,那位小宫女也殉情了。
公元前643年10月初7日,齐桓公被易牙、竖刁、开方活活饿死在宫廷之内。死后十一天,蛆虫爬出宫门,人们才发现,一代霸主,已经死于病榻。
尸体还没有收敛,内部为了权力,开始杀戮。
当时乱成什么样?几股势力各带兵马,大开杀戒,齐国的朝堂几乎成了修罗场。易牙进入宫廷,与竖刁依靠一些内宠,杀死一批官吏,朝堂空荡荡的,没人敢收敛齐桓公的尸体。
公子们争权夺利,父亲的尸体只用门板盖住,六十七天没有入殓,腐烂生蛆,九个月都没有安葬。
之后,几股势力在齐国都城临淄互相对峙,一直持续了两个多月。商铺关门,道无行人,大臣们都躲避起来,只图自保。
直到公元前643年12月初8日,易牙和竖刁,立公子无亏为国君。然后才发讣告,通知诸侯,霸主已逝,新君即位。12月14日夜晚,才把齐桓公的尸体装殓入棺。
从《左传》、《史记》、《管子》等书的记录看,齐桓公的死亡过程,大同小异。
一代霸主,曾经东征西讨,叱诧风云,‘亲贤臣’时威震诸侯,没有‘远小人’,死时竟如此凄凉。死后更是尸体腐烂,被几个小人物作践的惨不忍睹,成为后世的一个笑谈。
看到齐桓公的结局,不仅想起了三国时期刘备的儿子刘阿斗。史学家陈寿评价他:任贤相则为循理之君,惑阉竖则为昬闇之后。
重用贤臣,贤臣给你忠诚的回报;重用奸佞,奸佞给你小人的回报。阿斗任用诸葛亮,六出祁山,抗衡中原;宠信黄皓,国灭身囚。齐桓公何尝不是如此呢?任用管仲,称霸诸侯;宠信‘三贵’,死无葬身之地。
世人都认为刘阿斗愚蠢,齐桓公英明,然而英明与愚蠢,只有一线之隔。
齐桓公死了,他的几个儿子,没一个尽孝安葬,却反而为了争夺君位大开杀戒。虽然拥有无限的江山,骄人的业绩,响亮的名声,却也是教育的失败啊!诸侯也将进入短暂的混乱,准备迎接第二位霸主。
真乃‘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