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夜特别安静。
安静的有些不同寻常,仿佛将要步入坟墓的一座死城。
外面一点儿声音都没有。这使得治安官有些心慌。
他躺在床上,小心地倾听雪莲的呼吸声。
待她的呼吸声变得均匀之后,他才确信她已经睡熟了。
这时候,他才敢从床上小心翼翼地站起来。
他走到窗子前,推开床,一股凉意袭来。
随着这股凉意袭来的,还有无边的夜的无边的黑。
治安官有些发冷,但他却不知这冷意来自何方,是来自空气的温度,还是黑夜所带来的压迫感。
“哎,今夜不吉啊!”治安官叹息道。
他很想推掉与欧文的约定,躺床上抱着老婆睡觉。
可一想如果今天不动手,以后就再无机会。而且如果龙母活着,就必须要建地下宫殿。
建地下宫殿要许多钱,可他又没有钱,总不能真跟他的衣食父母征税吧?
他可不敢,他虽然不是特别好的官,但爱民如子这点还是能够做到的。
更何况,这些龙城的百姓不是他的孩子,而是供他吃喝的爹娘。
爹娘现在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当儿子的非但不能帮他们分担忧愁,还要克扣他们,这儿子岂非连畜牲都不如。
治安官自诩是个人,不是畜牲,所以他绝不能干出那样的事儿。所以,他决定了,不管外面多么黑暗,不管外面多么阴冷,他都要去找欧文。
欧文的宅院黑着灯,吹着阴风,熄灭了的灯笼在晚风中荡来荡去。
治安官推开大门,走进去,轻声呼喊欧文的名字。
欧文被雪碧的簪子刺进了肩膀,血流不止。
此刻,欧文正在疗伤,包扎伤口。
听到治安官在院子里唤他,不敢怠慢,立马跑了出来。
“岳父大人,您来啦!”
欧文笑着问候。
治安官皱了皱眉,问道:“你一个月多少俸银?”
欧文有些奇怪,不知道老岳父为何会这样问,难道是要给他涨工资?
“不多,区区五十两。”
“一套衣服又多少钱?”
欧文更纳闷儿了,岳父大人问这些经济问题,难道是要升他做市场管理司司长?
“便宜的几文,贵的也不过二两。”
“五十两可以买几条裤子?”
“最少三十条!”
治安官白了他一眼,说道:“就算是三十条,那你怎么一条不穿?”
欧文低头一看,卧槽,刚才净顾着包扎伤口了,居然忘记穿裤子了。
“都是小婿疏忽,都是小婿疏忽!”
欧文连连讪笑。
治安官说:“你以前什么样,我不管。但你从今天起,就是我老碧的女婿啦,所以,你要注重自己的仪容仪态,不要给我丢人。”
欧文心想,原来老岳父还不知道雪碧已经跟自己闹翻了的事儿。不过也好,老岳父是一家之主,他没表态,雪碧就跟他分不成。
欧文笑着将老碧引进屋。
屋里一股子药味,炉子上蹲着个砂锅,热气呼呼往外冒。
“你也在吃补药?”
老碧陡然问道。
欧文一头雾水,我年富力强生龙活虎的,哪用得着那玩意儿?
咦,不对,岳父大人说话的时候用了个又字。难道岳父大人在吃药?
欧文嘿嘿一笑,也难怪,岳母大人虽然已经人届中年,但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岳父大人不吃药才不正常呢!
老碧见欧文一直傻笑,啪的一个巴掌,掴在他脸上。
怒道:“你这是对未来老岳父的态度?我问你话呢,怎么不搭理我?”
欧文捂着半拉脸,委屈地说:“我在想一会儿如何对付龙母,想的出神,所以才没听到岳父大人的问话。您不分青红皂白,就扇我巴掌。我真是委屈死了。
我就算是您的女婿,半个儿子,您也不能如此霸道呀?我看您啊,就是欺软怕硬,从来没见您对岳母大人大吼大叫过。”
老碧一听欧文提起雪莲,就想起那张屈辱的欠条,同时又害怕起来。一次还好说,两次挨着来,可真就要了老命了。
“你懂个屁!我会怕那个你岳母?我是怜香惜玉,你懂不懂?告诉你,你以后也得这样对待我家雪碧,但凡要我知道她受了什么委屈,我一定唯你是问。”
老碧厉声说道。
“你刚才说你在想如何对付龙母?”
“嗯!”
“那想出办法没有?”
“我刚想到一个好主意,就被你打了一巴掌,结果好不容易想到的好主意被你打没了。“
老碧盯着他眼睛一直看,似乎要从中看出他是否在撒谎。
欧文本身就是在说谎,所以被老碧一瞪,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忽起来。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如果你没有撒谎的话,你为什么不能正视我的眼睛!“
老碧厉声问道。
“原来你是在骗我。你好大的胆子,这点小事都骗我。告诉我,你还有什么事情瞒过我?“
欧文心里直犯嘀咕,老岳父大人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直盯着他撒谎这件事不放?难道,难道岳母在他跟前告了状?
岳母是他老婆,他肯定完全相信她的一派胡言,而不会相信自己的灼灼真言。更何况,自己刚刚还撒了谎,他更不会相信自己了。
欧文顿时一阵沮丧,有些心灰意冷的意思。
“其实,我跟岳母之间真的没有什么。我只是在她半夜来敲我门的时候,恰好刚刚洗完澡,然后又恰好忘了穿衣服而已。“
欧文如实回答。
他已经做好被岳父大人一顿臭骂甚至解除婚约的准备了。
他低着头,内疚地说:“事实就是这样,我没有什么好辩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