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上的人猛的从龙母的美貌中清醒过来,炸开了锅。龙族克星居然像龙族道歉!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治安官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抓住俾斯麦的帽子,就狠狠掷了出去。
像飞镖打了十环,帽子正好套在了欧文脑袋上。
“气死我了,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居然向龙族低头认错?难道我们龙城百姓的性命还抵不过这妖妇的美貌?”治安官咆哮道。
龙母抬眼瞪了治安官一眼,好似有噤声咒一般,治安官当即哑了声。
欧文说道:“身为一个军人,最重要的是保家卫国,而不是滥杀无辜。既然杀错了人,就要勇于认错。知错不改,只会一错再错,到最后连是非对错都分不清。那我们跟那些残暴的凶手,又有什么区别?”
“可是,你也看到了。这个女人并不是个善茬,杀人不眨眼,跟那些飞龙毫无二致。你认错了,你以为她就会放过你么?”治安官说。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从未想过她会饶恕我,我也不会摇尾乞怜恳求她的宽恕。”
“你死了,我女儿怎么办?她还在闺中等你来迎娶呢,你死了,不是要她守活寡?”治安官咆哮。
“龙城人才济济,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死后,你把女儿另许人家吧!反正我也没牵过她手,她还算干净!”欧文说道。
“还未出嫁,便死了丈夫,会被人骂克夫的。便是我愿意为他择良婿,也要有人不嫌弃肯接盘才行啊!”治安官一脸难色。
“我,我,我不嫌弃——”副官俾斯麦挥舞着小手,热烈地喊道。
治安官听若惘闻,不理他。继续说道:“猛将易得,佳婿难求啊!要是你不死,那该有多好。你与小女举案齐眉,携手同老,岂不美哉?”
“我若不主动站出来受死,恐怕她会将全城的百姓杀光,来给她的曌儿陪葬。与其大家一块儿死,不如我一个人死。只可怜我那八十岁的老母,双腿有疾,行走不便。双目又失明,呼吸又困难。身边也没个照料的人儿,我若死了,她怕也活不久了。”欧文说着,涕泗横流,仿佛父母惨死一般。
治安官一愣,八十岁老母亲?你母亲不早死了么?怎么又冒出一个老娘来?
转念一想,便释然。心底暗骂:好你个狗贼,竟然跟龙母玩悲情。
既然你要演戏,我便陪着你一起演,谁让你是我女婿呢!
“按理说,你死了,你老母亲应该由小女侍奉。可你也说了,要小女另许人家。她总不能带着你老娘一块儿嫁人吧!便是小女愿意,别人也不愿意呀!”治安官说道。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俾斯麦蹦跶到治安官身前,挥舞着双手,喊道。
治安官对着裤裆,就是凌厉的一脚。俾斯麦捧着裤裆,呲牙裂嘴,倒吸凉气。
“这下就是你愿意,我也不愿意了。天下的女性应该也都不愿意了!”治安官小声斥道。
俾斯麦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心里满是怨恨。
“如此说来,只有让我那可怜的老母亲随我一块儿去了!岳父大人,恳求您在我死后,将我与老母葬在一起,生不能好好照顾她老人家,死了也要为她尽孝。”
欧文越说越悲切,不禁涕泗横流,捶胸顿足。
龙母缓缓走过欧文面前,柔弱无骨的葱白玉手浮在他肩头,叹道:“可怜你竟有如此孝心,你那母亲想必应该很幸福吧。我的曌儿但凡有你十分之一乖巧,就不会擅自出宫,亦不会招致杀身之祸。我也是做母亲的,失去孩子的痛苦我深有感触,你若死了,你的老母怕不是要伤心死了。”
龙母看了看被五花大绑的幼龙,又看了看泪流不止的欧文,说道,“哎,算了。这一切都是曌儿的命。你走吧,今天我不杀你。快回去侍奉你的老母去吧!”
欧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的拙劣演技居然骗过了这个漂亮的妇人,心中暗暗高兴。
龙母抿着惨淡的朱唇,泪水流满了脸颊。
“母后!”幼龙呼喊着。
在龙宫的悠长时光里,无论是迪巴斯篡权,还是龙王嗔怒,龙母始终未曾流过一滴眼泪。
在幼龙的记忆里,龙母就是一个不会伤心的木头人。
可现在龙母却流泪了,没有歇斯底里,却比歇斯底里更令人心酸。
幼龙好想回到昨天,回到昨天在宫中的日子,闲卧母亲膝下,听母亲娓娓讲述龙族的古老传说。
可是时光机只是梦幻,再怎么后悔也回不到昨天的日子。
龙母葱白的玉手缓缓抚摸着幼龙的鳞甲,满脸的哀伤。
小仲马走到龙母身边,伸手扯了扯龙母的裙裾。
龙母低头一看,是个稚气的小孩子。奇怪的是,越看这孩子,越觉得亲切。仿佛这孩子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曌儿。
“曌儿!”龙母不由自主地脱口喊道。手指在小仲马脸上温柔地摩挲。
“母后!”曌儿喊道,眼泪也不住地流。
龙母愣了一下,忙抓住小仲马的肩头,问道:“你叫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