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我们还小呢,哪里会进那种地方!”
“你别看他那日讲课时一脸冷酷样儿,指不定心里都乱成一锅粥了呢。”
“他那种人啊,绝对就是埋头读书的料,哪里懂得这些风花雪月的美妙事儿。”
在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中,书科少男少女浩浩荡荡向着平康坊红堆雪而去。
一路上不知都惊翻了多少辆贵人们的马车,那些往日里横行在洛城街道上奔驰的骏马见到这样一帮贵族子弟后哪敢再招摇过市,老老实实的靠边让了路,等着少爷小姐们都过去了后,才敢继续启程。
洛城某位典当行的大公子背着手赞叹道:“要我说这红堆雪可是平康坊独一号,我.....家兄去过后回来讲起过,那里面的人儿景儿是在别处看不到的。”
洛城某位大商铺的少爷摇着扇子,附和道:“林兄说的极是,此前都未曾看过那赫赫有名的燕归舞,今个儿不知有没有这眼缘。”
更是有来自洛城以外的书科学子露出向往的神采说道:“早在庐阳道就听闻这红堆雪燕归舞颇为出彩,连陛下都夸赞过,听闻我那的金陵袁少爷曾想将这红堆雪的领舞要了去给他那边表演,都被拒绝了,啧啧啧,当真是一件妙事儿。”
诸位少爷在走在路上你一言我一语的交流着不知从何处听来的那烟花柳巷的种种,像是从未进去的读书人一样露出期待的表情,脚底下却没有任何生涩,三转两转的便找到了通往平康坊的路。
至于他们期待的是那腰肢袅袅的俏佳人,还是绚丽的歌舞,想看的是一曲燕归还是小娘子露出细滑的脚踝,想做的是饮酒赏花之事还是那红粉帐里的有幸郎,就不得而知了。
但既然是有女同窗在此,自然不可能说那些放浪形骸的虎狼之词,但含蓄的言语中毫不掩饰对踏入红堆雪的迫切之意。
相比于少爷公子们,官家小姐们讨论的相对要纯粹的多,都是些与青楼之事没有多大关系的话题,诸如待会如果碰见木讲书该如何装作偶遇的样子,又如何怎样去拿此事要挟木讲书给自己少留点温习作业,以及红堆雪中姑娘们用的胭脂水粉秘方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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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历了人皇立朝,人族世俗自由之火的千年不灭的今天,民风早已从当初的谨慎唯诺发展成了开放包容,人们在进行自己每天必要的幸苦劳作的同时,当休息的时候自然要进行好一番放松,犒劳一下辛苦了一整天的自己是极有必要的。
乡间农夫们放下手中的活,安静的坐在自家小院里惬意的休息,孩童放课后下河上树,摸鱼摘果子更是一天之中最开心的时候。
城中商铺老板打烊后携着妻妾们同游河边,富家小姐与穷书生在桥上相会。
穷人有穷人的放松法儿,富人有富人的消遣法儿。
更别说这号称人族第一城的洛城,那些朝廷上激扬文字,严肃冷酷的朝官们下朝后寻一间喜欢的茶馆喝喝茶都是常有的事。
就像袁有桃那包罗万象的有桃居一样,洛城平康坊的青楼可不仅仅只是翻云覆雨的场所,它更多的呈现在外的是那琴笛鼓瑟的文雅享受的地方。
这红堆雪更是平康坊中最富盛名的楼子,在红堆雪中随便拉出来一个姑娘,问上些个诗词歌赋,姑娘都能信手拈来的说上几句,并不是临时的磨枪,而是一种从小培养的体现,红堆坊的清雅气息已经刻进了她们的骨子里。
不愧于红堆雪这样文雅的名号。
清浅中带着奢靡,这样的共存,无人不爱。
所以红堆雪绚丽的灯光整夜整夜的亮着,红堆雪的客人整夜整夜的流连着,红堆雪的生意整夜整夜的爆满着。
今夜也不例外。
当二十多个少男少女带着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来到红堆雪门口时。
当少女们微羞着脸却高傲的抬头审视这一条街的时。
当门前小厮看到七八个老熟人联袂而至时。
红堆雪今夜像是炸开了一道烟花。
小厮们看着这些个站在一起的公子哥儿,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迎接哪一位,好在管事得到消息后连滚带爬地从楼上跑了下来,看到面前这男男女女,尤其是带头的那个穿着缎蓝色衽裙的少女,连汗都顾不上擦。
他作为这洛城最厉害的青楼的管事,如何不识得这些个贵家小姐的身份,哪敢怠慢半分,只盼着楼中那些个贵人们赶紧跑路为好。
洛城中富人们消遣放松的地方自然得是这红堆雪,只是今夜来的是这些个贵家儿女,不免遇到自己后辈,那消遣放松自然就变成了落荒而逃。
原本大堂里那些正在昏暗灯光下依偎着,爱抚着的中年成功男人们,听着门口的动静,本欲发作斥责何人敢行这坏人雅性之事,但听得气喘吁吁的小厮一阵低声耳语后,只得连声叹气,不得已放下手中的香滑软腻,然后从早已备好的小门低着头快步溜走。
不多时,热闹的大堂顿时变得冷清了下来。
然后随着少男少女们的入驻,又变得比此前更为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