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宁舒与袁有桃都是修行者,先前那中年贵妇与算命道人的对话都被二人听在耳中,袁有桃对算命道人知根知底,宁舒却觉得先前那番批解有些道理,便请教算命道人。
若是没有袁有桃在场,算命道人定会给自己面前这个小道士好好吹嘘上一番,但当着袁有桃的面,怎敢信口开河。
于是便如实说道:“此前一番话都是吃饭的手段,半真半假,那狗为妖确有其事,自己早先便发现城中有一地有妖气,但她家那些事却与狗妖无关,纯属自己倒霉,让她出去玩几日,心情好了,便不在意这些烦心事,假人面部发黑则是这些个时日潮气重,七天不处理,假人面部自然发霉,总之说的悬一些,在凡人面前,都是神术。”
宁舒听此解释,不免大感失望,原以为是一个境界高深的大修行者,本欲打算让他算一算自己以前梦中出现过的黄泉,天庭,老头和失心人有没有什么说道,看来无法实现了。
算命道士察觉他脸上的情绪变化,思考了一会又道:“我这只是些皮毛本事,但自古批命当属那昆仑山下,泾淮源头的三江源知命楼最为神奇,被称为数算一道通天之地,若非有大福缘者不能近前,想要求得一卦更是难上加难。”
“你若是心中有疑惑,日后若有机会,可去知命楼解惑。”
宁舒点了点头,道了声谢。
一番寒暄后,开始进入正题。
“有生意,做不做?”
“又坑哪个不长眼的王八蛋?”
“伽蓝山。”
“庐阳观月?不去不去。”
“有地图。”
“有地图也不去,我可得到消息了,今年来了几个妖孽,甭想着把我拉下水。”
“我听说城里要修缮西城道路,你这块地怕是保不住了。”
“什么时候出发!”
在袁有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沟通后,算命道士双手一摊表示认命,不为别的,只为了西城这一亩三分地。
算命道士之所以留在金陵城这么多年,就是看上了这古都的地气,而西城这颗大树更是地气郁结之所,对算命道士的修行颇有好处,若不是袁有桃这么些年护着他,就凭他占着这么好的地方,早就被神朝定期的排查扔出去了,哪还能享受如此好处,于是听到袁有桃以此地要挟他时,他立马改了口。
袁有桃坐着算命道士搬来的凳子,喝着算命道士沏的茶,对身旁的宁舒说道:“我给你讲,这牛鼻子可厉害了,我当年放狗咬他,他跑的比狗都快,脚底下跟抹了油的。”
算命道士心想我不跑快点,传出去一个修道之人被狗咬了得多丢人,却不敢说出来,一双眼睛从一开始就直溜溜盯着宁舒打转,像是看见了街上袒胸露怀的贵妇人。
他对着宁舒行了一个道礼自我介绍道:“贫道张当然,师从昆仑,乃......”
“就是个牛鼻子。”袁有桃打趣道。
张当然朝宁舒尴尬的笑了笑后问道:“不知师弟是打哪座仙山上下来的?”
宁舒心想我也是个假扮的道士啊,总不能回答你是从兜率宫来的吧,鬼晓得你信不信。
于是沉默。
算命道士张当然原本打算在宁舒面前重新展示一下自己的仙风道骨,没想到才说了两句话便磕到了闷葫芦上,他不禁感慨生活不易。
袁有桃将手中的地图交到他手上,张当然翻来翻去的看了看,又扔出几个石子摆弄了一番,许久后才说道:“想要上去不难,可仙缘这玩意我真是没把握。”
然后他看了看宁舒又补充了一句:“也可以试一试。”
“那还等什么,走啊。”袁有桃又用手拍了算命道士肩膀一下。
“下次能不能换个边拍。”算命道士疼的呲牙咧嘴。
三人走出去几步后,张当然忽然说道:
“等会,我聚宝盆没拿。”
“在哪。”
张当然指了指刚才坐在自己屁股下面扣过来充当凳子的那个掉光了漆的木盆。
只见他小跑回去拎在手里,与宁舒和袁有桃二人并排向城外伽蓝山方向走去。
夕阳的余晖照在三个道士的背影上。
身后的影子,有高有矮,有胖有瘦。
显得分外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