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这座山头后就能看见人类的城池了。”大肥是这样说的。
“真的是翻山啊。”
宁舒擦了一把额头上不断向下淌的汗珠。
他听大肥一副轻松的语气,却没有考虑到它本就是山中妖灵。本以为这山不大,没想到丛林叠嶂,密林一个接着一个,走着走着竟是迷了路。四周都是些参天古树,浓密的枝叶遮住了太阳。
鸟鸣山更幽。
他已经在山中走了一整天,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山谷里。已经接近夜里,山谷中更是显得幽静。
这山谷中连一只鸟的叫声都没有,死气沉沉,宁舒心里直犯嘀咕,小心翼翼地走着。虽是晚上,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山中多妖,谁能保证会不会误入一方妖王的领地,像那金角大王那样没心没肺的可不会再出现第二个。
茂密的丛林里似乎隐藏着诸多危险,宁舒手中拿着一个长木棍,一边探路一边走着,气氛颇为压抑,按理说山中听鸟鸣该是件极其正常的事,现在不止没有鸟鸣,更是听不到任何生命的动静,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声。
所谓怕什么来什么,熬过了寂静的山谷黑夜,正当他为冉冉升起的朝阳忍不住作诗赞叹时,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眼前一头黑熊正趴在谷口,黑毛浓密,血红色的眼睛带着人性化的贪婪感盯着面前那送上门的早餐。
看这身形不是一般的普通野兽,应该是一头开了灵的妖兽。
宁舒心中暗自叫苦,宁斗猛虎,不斗疯熊。山中最不能惹得兽类当属熊类,力大无穷,一人粗的老树说拔就能拔起来,喜好食人脑髓,遇到活人便穷追猛扑,实为山中一霸,更别说这开了灵的妖兽。宁舒想起小时候城中老人们的告诫,不紧朝后退了退。
熊妖人立起来,腥红色的舌头带着口中唾液飞甩着,双臂伸展,咆哮如雷,摄人心魄,如一堵黑色的墙径直朝着宁舒扑来。
宁舒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跑了两步后突然一愣,心想自己也算是一个神思境修士,又不是普通人,见个熊妖转身就跑算个什么事,说出去岂不羞死人?
就在这一念间,熊妖便已经到了身后不足两米的地方,一伸爪子就能将他的头盖骨掀开。宁舒的身体素质经过《承天效法》那些奇怪的符号后已经大幅度提升了,却也是狼狈的一猫腰,堪堪避过熊妖的一击。
熊妖一击不成,恼怒的大吼一声,震得宁舒耳朵嗡嗡直响,不待他躲闪,第二击已经到了身前,熊妖这次卯足了力气想要把眼前这个躲来躲去的人拦腰拍死。
紫光一闪。
熊妖哀嚎一声,一条臂膀便已飞了出去,鲜血四射,掉落在一旁的草丛里。
宁舒一阵后怕,若不是刚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把剑,心念一动斩了这熊妖一臂,下一秒就可能变成它的开胃早餐。
熊妖痛失一臂后并未停止攻击,书里说熊类性蠢,伤而不自知想来是没错的。
熊妖嘶吼着,带起一阵腥气扑来,宁舒侧跨一步,从熊妖断臂那一边闪过。熊妖转而向身后宁舒拍去。
后背一览无遗。
“斩。”
只听得一声低呼,五十弦从熊妖脑后贯穿而过,熊妖向前蹒跚的走了两步,扑倒在地上,像是一个大面袋子,拍起一阵树叶,嘴里嘶吼着想要爬起,却没有做到,挣扎了一会便没有了动静。
宁舒一屁股坐在地上,五十弦在身边环绕,似乎并未从刚才那场战斗中回味过来。
“第一次杀了一个妖诶。”他心想着。
这是宁舒成为修行者后的第一场战斗。
回味了一会后,宁舒拍拍屁股上的土,起身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忽然想起熊胆好像也是一味灵药,可以淬炼剑体,便转身回到熊妖尸体前,寻着腹部位置,忍着浓重的血腥味,用剑破开熊腹,用手探进去一掏,再出来时手中便多了一颗熊胆。
宁舒将五十弦放在手心,将熊胆刺破,紫色的胆汁顺着剑身淌下,剑身轻颤。宁舒盘坐在地上,以眉心法意沟通剑体,清光如同一条小溪流动着,清洗了原本斩杀熊妖后剑身带着的一股血腥气。
如果说,剑修的剑是身体的一部分,那么剑身染上的血腥污秽的气息就是人身上的污垢,需要去清洗保持清洁明澈。
爱剑如爱己。
这是天下修剑之人共尊的不成文的规定。
冥想养剑过后,宁舒继续踏上出山的路程,
连着两日,在山中兜兜转转,满眼都是树林草木,哪见得半点人烟,宁舒还没到那种可以御剑飞行的高深境界,只得看着日头辨别方向。
身上的道袍倒是没有丝毫破败之象,这是金角大王在兜率宫临走时送给他的,名字起的十分雅致,唤作弥罗映月袍,据说可防刀枪,避水火,不染尘土。先前与熊妖一番争斗下来也干净如初。此时,宁舒身着道袍,头上挽着一个发髻,走在山林中,也有了几分道家真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