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很有原则吗!”宁舒怒道。
金角对他的斥责恍若未闻,眼神又呆滞转化为痛惜,脸上的两坨婴儿肥扭曲着,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胸顿足,一把鼻涕一把泪,嘴里不断地念道:“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啊。”
宁舒猜到他嘴里所说的天物应该是宋先生给自己吃下的那枚红色丹丸,于是故作天真的说:“那个小糖丸确实挺好吃的,我小时候城里药房一抓一大把嘞。”
“你放屁,你当这玩意是量产的吗?真的是牛嚼牡丹啊,你你你你你......你给我吐出来。”金角大王觉得自己有点上头。
“所以那个到底是什么?”宁舒问道。
“你倒也是命真好,保你那人竟舍得用这般仙药来救你。”
“也不怕告诉你,救你命所用的那枚红色丹丸名叫生生造化丹,那可是仙药啊,乃是无上道门以天尊炼药手法,汲取天地山川灵气,以天劫为引,法意为主的一味大药。光是其中所需要的真龙藤就不是寻常修士可以找到的。”
“按你们人族所划分的五境,归虚之下任何一个境界吃下一枚即可破境,令自身修为上一个台阶。妖族吃下后化形不是问题,一颗就可以换除神朝外其他小国的百座城池,甚至可以去北边换一片草原以及无数牛羊。”
“据传是天庭遗落下来的丹方,昆仑山里一帮老不死的天天研究的疯疯癫癫。没想到,居然被用来救你一个凡人的命,我心甚痛。”
说完他又开始哭嚎。
宁舒没想到宋先生竟是如此对自己,此般恩情,除了活下去,杀了那黑色马车主人外,他再想不出其他的等价值的报恩方式。
“不过,你能坚持到现在真是个奇迹,寻常人哪能消受的了这样的仙家之物。你活不下去的,不出几日便会爆体而亡。”金角平复了心情,看着死人一般看着宁舒。
“我不想死。”
宁舒低声的说道,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想要复仇吗?你不如先想着怎么活下去比较好。听你之前讲的,那屠夫实力高的可怕,你一个凡人,人家估计都不拿正眼看你。”
金角背着手,坐回到虎皮宝座上,斜靠着椅背,闭上眼不再看台下的宁舒。
宁舒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大肥与二瘦听的云里雾里,只是依稀听懂了好像他们自山下带回来的这个人族小子快要死了,突然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大肥走上前去,端着一碗酒说:“别难过,俺常听那南山刺猬精讲,妖生得意需尽欢,遥看瀑布挂前川。”
宁舒看着面前端着一碗水的大蛤蟆,听它说着那句前后不搭的诗句,摇了摇头:“是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是我人族一个有绝世才情的人写的,你念错了。”
靠在椅子上的金角眉毛挑了挑。
大肥愣了一愣,随即骂道:“俺就说怎么读起来怪怪的,天杀的刺猬仗着去山下村庄偷了几卷闲书,欺负俺不识字,却来编造诗句蒙俺,着实可恨。”
这时,二瘦走过来,将一枚暗金色的扳指放在宁舒手中,说到:“我们是有原则的妖,不贪图你的东西,这个是在发现你的地方一并带回来的,还给你。”
宁舒看着扳指内刻着的秋雨二字,久久不能平静,接过大肥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敬属江上雨,寒舟里我独饮。”
“这又是啥诗?”大肥好奇的问道。
“这不是诗,这是一个侠客所作的曲儿。”
“果然是文化人,小兄弟你是做什么的的。”二瘦好奇的问。
“读过些书,也教过一阵子书。”
“俺一看你就是做学问的,那半吊子刺猬比你差远了。”
两只妖怪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宁舒聊着,问的大多是人族的风土人情,让宁舒有点意外的是,他们两居然对诗词歌赋有着浓烈的兴趣,便与二妖讲了一些诗词方面的典故。
同时也知道了,金角与二妖并不是此地的主人,该道观已经残破依旧,二妖是附近土生土长的妖灵,自打记事起,就不见有人在此过。
曾有胆大的妖进去过,却都没有活着出来,附近众妖都说,观里不详。
直到有一天金角来了,自然而然走进去,又自然而然走出来。
那时候,大肥二瘦与一群妖灵在草丛里偷看,当场被金角揪了出来,然后就被带到了观里。
观里有各式各样的丹药,药草,金角并不独享,而是都分给二妖,久而久之,也生出了灵智,倒也过得自在。
“我给你讲哦,观里后院有一间屋子,里面摆满了书,堆起来有门外那颗百年槐木那么高,就是我们看不懂。”大肥凑在宁舒耳边小声说着。
“咳。”
座上金角咳嗽一声。
宁舒起身,走上前,行了一礼:“多谢大王为我解惑。”
金角没有睁眼,慢悠悠的说: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在想什么,看似面相老实,实则一肚子坏水。”
“想要我教你修行也不是不可以。”
“我要你肚中的文墨诗词。”
他圆乎乎的脸上露出一抹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