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荒州边疆,绵延万里的城墙,如同一条盘踞在土地上的苍莽巨龙。
凤凰旗连绵成片,一眼望不到头。
烽火台狼烟待发,兵士甲胄染血。
城与城连为一片,每一块砖石都不亚于洛城城墙上的巨砖,上面并不光滑平整,反而布满了焦黑色的灼痕与凹陷下去的缺口。
但正是因为这城墙的存在,神朝边疆虽然历经战火洗礼,千年来却从未退后半步。
这道城墙跨越了整个荒州,其中直面草原匈族王庭的便是血凰关,同时也是北荒军大营的所在地。
站在血凰关的城墙上,可以看到天穹之下的草原,还有那些隐藏在草原上大大小小的部落。
凶戾的气息被茫茫草原掩盖的极好,除非他们自己主动暴露,否则也只有在一阵风吹过后,才可能隐约看到下面流转着的杀机。
自神朝立国后的千年时间内,草原上五族分治,即使是部落间的冲突,也极少能影响到神朝,但近百年,这样的冲突却越来越大,越来越激烈,而原本在草原上分治的五个族群,彼此之间的距离也越发的接近了。
自式微三十八年开始,一年的时间内,这座血凰关已经经历了大大小小数十场战役,一直持续到这一年的秋天,大型战役才得到了遏制,但小冲突却依旧在时时刻刻发生。
看着远处升起的黑烟逐渐消散,城墙上的青年凝重的表情得以稍微松缓,虽是如此,他身上的血迹却证明了他也许刚刚经历了战火的洗礼。
青年身边的士兵们紧紧握着手中的长戈,眼神如矩。
这是他们身体的本能反应,无论下一刻是否是战斗,他们都要保持最佳的状态来面对。
青年嘴唇微张,喝出一片雾气。
正当他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城墙上传来军靴踩地的沉重皮革声。
一个中年人走来,厚重的气息扑面而至。
一位归虚境的强者。
神朝北荒侯许风眠。。
“见过侯爷!”
盔甲碰撞声整齐划一,带着铁血意味,周围的士兵纷纷单膝跪地行礼,足以可见这位侯爷在军中的威望。
许风眠点头,然后摆了摆手,示意一众士兵退下。
城墙上只剩下了许风眠和那个血染长袍的青年。
许风眠与青年并肩而立,望着远处已然变淡逐渐散开的浓烟,沉默了片刻说道:“受伤了吗?”
“有点”青年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不碍事。”
“这是第几次了。”
“第八次。”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必杀他。”
许风眠闻言拍了拍青年的肩膀,眼神中透着赞许的意味。
“放松一下,别时刻紧绷着,对修行不是好事,至于裴年总还有机会。”
青年感觉到身体内涌进一股气流,瞬间传遍全身,体内原本郁结的损伤尽数被消磨,他知道这是许侯爷用武道真气帮他治了因搏杀而产生的暗伤。
“多谢侯爷。”青年长揖行礼。
“你比刚来时要改变的多。”许风眠笑着说道。
“侯爷教导的好。”青年挠了挠头答道。
“时值年关,五族尽数退到了草原深处,短时间内想必是不会有什么大动作了,你不若回一次洛城休养一段时间,你是不知道,洛城那位尚书大人可是念叨你的紧。”
青年想了想,叹了口气说道:“哪里能够回去,如今这边局势暗潮涌动,匈人那里又有裴年,诡诈之术层出不穷,而且我来了这半年时间还未曾突破,回去不得被老家伙拿竹条抽回来,我还是老老实实在您这待着吧。”
“在我这可没有上好的年饭给你吃。”
“我哪敢嫌弃。”
城墙上两人并肩站着,像是天际之上的雄鹰,俯瞰整座草原。
“这是洛城里寄给你的一封信,我给你带了上来。”许风眠从怀中取出一封用书信,书信上印刻着加急的字样。
青年愣了一下,以往也收到过些信件,但上面印着的印记大多他都是认得的,不是道部就是家中,可这封信件上的印记却从未见过。
他拆开信封,取出里面的纸张,一眼扫过,脸上浮现出喜悦的神情。
这是他来到北荒后除却胜利的战报外最令他感到庆贺的消息。
“怎么?”许风眠好奇的问道。
“太府后山。”
仅仅只有四个字,饶是坐镇一方的神朝王侯脸上也露出了惊异之色,他知晓洛城内发生了什么,但联想到这封书信的主人和青年离开洛城前那个雨夜发生的事情,也不免觉得不可思议。
“真的是那个少年?”
“嗯!是宁舒!”
“真是后生可畏啊,望生境的修为本就已经天资出众,但击败妖族太子真的有些过于虚幻了。”许风眠眼中闪过神采,赞叹道:“如今拜在祭酒门下,前途不可限量,我倒是有些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把他也带到北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