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闻天果真是中夏名闻京兆的大儒,席间与林知府探讨经史子集,信手拈来,深入浅出,引经据典,虽看似随意而谈,但很多见解,在林知府听来,直如醍醐灌顶,连呼过瘾。
骆王柴云则与郑小天相谈甚欢,虽然郑小天话不多,但柴云学识渊博,更能不断引导话题,因此没出现冷场。
柴云虽说出生在帝王家,但自从早早被派往封地,其说锦衣玉食,身边有娇后美姬,丫环仆人,文官武将,但做为一个少年,内心的孤独也是无法言说的。
许是有相同的经历,柴云竟然跟郑小天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自己虽有父母,但父亲身为帝王,子嗣众多,六皇子不过是众皇子中普通的一员,平时难得见上一面。
柴云从小就是跟着母妃长大的,但即使是这样,按照帝国律法,藩王年过十六,就要领藩出京,未经允许不得擅自回京。十六岁的少年还算是半大孩子,这要在民间,说不定还要跟父母撒娇呢,而帝王家的子嗣,却要为国镇守一方,现在是为父皇,事实上也是为未来的天子太子。
所以在柴云了解了郑小天的身世后,两个人产生了共鸣。
所不同的是一个有父母却不能呆在父母身边,而另一个根本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是生是死。
草莽和帝胄之间别之如云泥,但有时却有惊人的相似。
人的感情是共通的,大概就是指这一点。
两个人扯来扯去,越来越熟络,柴云几盏酒下肚,温酒上头,两颊通红,又与郑小天碰过一盏,道:“小天,以后我们以兄弟相称如何?”
郑小天笑道:“你是王爷,我是草民,这样如何使得?”
柴云一扬脖全部灌下,空了酒盏,“如何使不得?你现在也不是草民了,是孝廉了,将来就是京官,这还不使得?”
郑小天也一口饮尽,亮了空盏,笑问:“使得?”
“使得!”
两个哈哈大笑。
忽然以箸击剑,柴云道,“小天兄弟,我来歌上一曲,你可愿听?”
不等郑小天回答,柴云一边一剑,一边唱道:
“长歌遏云,
雁阵南去,
千里芦华锁边城。
霜冷十月,
星曜冰城,
十里桃花一场梦。
壮士提剑逐浪去,
白帆万重惊鸿影。
金角一鸣天下动,
天下英豪,
四海攒缨,
我心仍在,
何日相映红!”
且歌且舞,声震四座。
林知府脸色煞白,小王爷的歌里歌外,暗藏不平心事是隐约反心之意是大,这若是给马皇后的某一个谍子听到了,今天酒宴上的人,都可能遭殃!
此类案子,已发生不止一起了,不由得不让林知府心惊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