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什么没有表露出极端的厌烦,完全归功于那把扇子上楼铁笔的《东越竹海图》。
说起来,云峰七贤所以选择云雾山隐居,不单是因为云雾山云海缭绕,一派仙家气氛,更是因为云峰山的竹林。
元贯才华横溢,诗赋辞章,独步天下,但他最得意的,是自己的画。
元贯于世人的认知不同,他认为自己成就最高的并非是什么诗赋辞章,而是因为别的。
如果让他给自己的成就排序,他觉得自己最得意的是脾气,排第二的是画,诗赋辞位列末位。
脾气能当成成就,也就元贯这样的高士敢这么说。
眼露不屑是针对六皇子柴云本尊的,别说六皇子,就是中夏今上武帝柴公丑在他面前,他照样可以箕踞而坐,目视东墙。
箕踞表明态度,目视东墙是因为东墙有三株翠竹,一枝蔷薇,元贯大才子认为那三株翠竹,一枝蔷薇,与皇帝陛下相比,更为重要。
翠竹虚心劲节,蔷薇含芳带刺,这正是天下名士的写照,相比京都大臣的蝇营狗苟,元大才子认为自己的名节更为重要,即使是皇帝陛下也不例外。
元贯之所以对六皇子有那么一点好脸色,全是因为楼铁笔的竹海扇面。既然楼铁笔能屈就为六皇子丹青赋彩,那这个六皇子必有与众不同的地方。
六皇的得意之处在于,这个天下最怪异的名士,三皇子数度求访不得,六皇子一出马,不但见到本尊,还求得元贯在折扇背面书写六字“天下第一丹青”。
三皇子见六皇子打开折扇,不由想起了数年前与三皇弟的赌局,柴爽输掉了一方凝水砚台,就是因为元贯书写的这“天下第一丹青”六字。
柴爽道:“六弟,能说吗?”
柴云面色冷峻,但嘴角浮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三皇兄,这盘算,这魏无双要找的东西,应当是金丝竹。不过这金丝竹,居说已被人捷足先登了。”
柴爽面色骇然,“金丝竹,就是当年执旗长老的七星旗杆?”
柴云道,“看来皇兄对五百年前的那段公案知之甚详啊。”
柴爽一脸的“你嘲弄谁呢”,不满道:“知道我只了解个皮毛,就别藏着掖着了,这七星旗杆,真的有下落了?三百年前,因为朝廷的一场风波,钦天司认为长陵坡的术士后人会危及皇朝运数,收回了长陵坡术士后人所继承的祖上法器,但因为种种原因,还有七件法器未能收回。”
“当时朝廷斩杀了一百余人,直接导致术士后人法术断绝,加上此后中夏灵气衰竭,这些术士后人因术法断绝,导致无法修炼,后代已变成了普通人。”
“我就想不明白,此次父皇派我们兄弟二人前来长陵坡,是对付这些变成普通人的术士后人吗?如果是这样,那大可不必派我们兄弟出面,太阴城的一个小小校尉就可以解决了。”
“父皇的旨意只是让我在冬至之前赶往长陵坡,我这还算提前了,但接下来做什么?是等父皇的进一步指示,还是与魏无双共商方案,我还是想听听三弟你的。”
柴爽直筒脾气,有什么说什么,如此直白的说词,这在皇宫在内一定是惹事的主儿。
但既然这里是太阴城,柴爽和自己已居自己的封地,就不必按皇宫的方式行事,只是,亲王对皇城的帝王太子来说,不过是藩臣,似直王柴爽这般口无遮拦,迟早是要吃亏的。
柴云道:“皇兄真不知道父皇的用意?”
柴爽反问道:“难道父皇真有其他用意?”
柴云道:“没用意。”
柴爽不满道:“六弟,你就不要给我卖关子了,是觉得你三哥愚钝,就来捉弄我吗?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还是这个性子,柴云无奈,无论是国学鸿儒还是博学名士当老师,直王柴爽总改来了自己的性子。加上现在驻守封地,说话更是不分雅俗了。
“三皇兄,以愚弟之见,与梁王魏无双携手的事就免谈了,据说魏无双是自己主动请缨来长陵坡的,父皇派我兄弟二人前来,想必有深意,以愚弟之见,在魏无双之前找到七件法器,在长陵坡封印失效后潜入地宫,取回镇国宝器,保住我帝国气运,就才是父皇派你我兄弟二人前来的用意。”
柴爽一拍大腿,“我说呢,还是六弟脑子灵光,我皇家宝器,一定不能落入外人之手!”
柴爽一招手,一个精干的扈从三两步走进来。
“白巴,把我那两坛蜀中醉搬进来,我要与我三皇弟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