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铁匠铺,则是以一个神秘的方式,出现在封古镇西边三里地的梁上。
似乎一夜之间,老柏树下就建起了一座铸剑坊,封古镇的人所以有这种感觉,因为梁上的这三株古柏,非常古怪,自封古镇建镇开始,就没有人在树下生活。
传说此三株神树为上古遗存,古柏延续着上古灵性,凡是在树下筑舍而居的,不几日,不是被天火焚烧,就是遭受无妄之灾,一家人难得活命。
因之数百年来,柏树下的断墙残垣,荒草萋萋,向人们呈现出此地的恐怖灵性,却再也没有人敢动在古柏下建房筑屋的念头。
张铁匠家在柏树下打了三个月铁,封古镇的人才确定柏树下确实有人生活。
原先,最早发现柏树下新建了房舍的人,满大街找人说嘴,说等着吧,梁上又要失火劈雷了。
原指望十天半月柏树下的铁匠铺不是失火就是雷劈,可三个月过去了,这家铁匠铺的一对父女,还是满面红光,有说有笑,抡锤拉风,活得好好的。
人们试着到梁上这个恐怖阴森的地方一探究竟,发现这张铁匠家也没什么奇怪,几间瓦舍,几间作坊,屋里木炭铁器,与寻常铁匠铺并无什么不同。
过没多久,封古镇的人发现在铁匠铺的西边,居然又杵起一排茶舍,这次大家没什么奇怪的了,只是好奇,如果张铁匠是因为人长得五大三粗,加上有铸剑手艺,生性煞气重,可以破古柏的阴气,这个茶铺的老吉,瘦得像根竹竿,怎么也能服得住这古柏树的阴郁之气?
不管怎么说,张铁匠和老吉也算外来人,但封古镇人,却没把他们当成外人。说不定还把他们当成奇人。
他们很容易把孤儿郑小天与有神煞之气的张铁匠分开对待。
所以在少年郑小天看来,张铁匠家的宝贝女儿能不像封古镇的孩童一样不带偏见的看待他,他还是满怀感激的。
只不过少年仅仅把这种好感当成对他的同情理解而已。
一个孤儿,在水家饼店寄人篱下过活,不可能想别的。
如今少女忽然对自己冷言冷语,少年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张姑娘,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你指出来,我会改的……”少年有些嗫嚅,他不想失去这份有限的友善。
“不是你错了,是我错了!”
“看你说的,姑娘心底善良,品直貌端,哪里会犯错?”
少女听了这话,心想这还差不多。但表面还是不露声色道:
“少油嘴滑舌!郑小天,我昨天说过下午去镇上玩,你为什么故意不回店里?是不是为了躲我?”
原来是这件事?少年解释道:“我昨天,……是有事耽误了。”
少女冷笑道:“这么巧,我一要到镇上,你就有事耽误了?怕我到你的饼店吃霸王餐?”
“张姑娘,我真没说谎,昨天去阳河李家送饼,碰到了一个不讲理的人,那人一看就是个高手,其实你要不这样想,我原本不愿意说,我想我并没有惹这个高手,他不知使了什么魔法,差点弄得我呼吸不了,后来好长一段时间,我都动弹不得,所以等结完帐回来,天已经黑了,我记得张姑娘说过下午要到镇上玩,当时紧赶慢赶,还是没有赶到镇上,因为回来得太晚,老板娘罚我进山砍柴,这不,才回来。”
少年讲得诚恳,少女冰雪聪明,一下就释然了。
“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阳河李家欺负封古镇的人?”
郑小天咧嘴笑笑,“我一个送饼的,况且也不算封古镇的人,再说了,人家也没动手,我只是感觉他使用了法术,不过没什么,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少女还想说什么,忽然嘣的一声,脚下的地面微微颤抖了一下。
张铁匠这一锤,使了五分力气。
对面茶馆的紫木招牌啪嗒一声掉在干泥地上。
老吉骂骂咧咧地跑出来,“老张头,你发啥狠哩!砸坏了我的招牌,我要你用棠溪剑来还!”
郑小天脸色骤变,他很担心张铁匠的下一锤,说不准就砸在他的头上,到时候不单小命没有了,连尸骨都可能碎成了渣渣。
少年走了几步,忽然转了下脸,“张姑娘,最近长陵坡有狄斯刀客,你们要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