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闻天虽然疲惫,但一说起自己的学术,立马就来了精神,以至于不管眼前的武夫听不听得懂,就当是自己自说自话了。
“老爷是一代圣人,那些空有世家传承的子弟们,自然是知道‘世事攘攘,惟道是尊’的,小的听今天东越海郡的那二位贤达说,当今儒林,论心性修为,老爷您当是天下第一!”
对这种明显阿谀奉承的话,梁闻天听得多了,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受用之处。倒是对眼前这位梁府总管,他有点刮目相看了,过去只觉得他不过是一介武夫,用来看家护院而已,没想到他对圣人之学,竟也算是粗通根脉的。
梁闻天心情说不出的开心,看来我梁府书香世家的名头,在大半个中夏帝国,也算是称得上的了。
“夜夫,对于最近封古镇的种种异象,特别是今天早晨的‘日魇’,你怎么看?”梁主簿事忽然转开话题,目光随之严肃起来。
“回老爷,小的这两日的确听到不少传言,特别是今天早晨的‘日魇’事件,众人说法不一,据说整个小镇,几乎无人幸免,小的因为道法粗浅,也未能避免中招,连阳河村的李家老祖宗和五剑仙之一的李凌,也没有避过日魇的法阵,据说邱彦作为尚书部特使到了太阴城外守军驻地,也没逃过此阵,邱彦还到阳河村对一个少年下了杀手!”
夜夫不动声色,声音极其平静。
“看来这个邱佐栋也开始行动了?”
梁闻天在提起邱佐栋三个字的时候,面露鄙夷神色。
夜夫虽然对梁家之外的事从不过问,但梁闻天深居简出,很多事都在跟他这个总管商议,虽然夜夫一向小心翼翼,从不过问家主的官场轶事,但这反而让梁闻天少了戒心,反倒认为夜夫本份可靠,偶尔也将一些京都吏治争斗,说与这个外表冷静的男子听。
“你刚才说的几乎无人幸免,而不是无一幸免?”梁闻天放下暖杯,抬头问道。
“是的老爷,据可靠消息,水家饼店的伙计郑小天,可能是封古镇本镇惟一在日魇事件中没有睡过头的人。”
“郑小天?”
梁闻天似乎在脑海中搜索这个人的信息,但一无所获。
“这个人有什么师承?居然能够在这个大阵中幸免?”
夜夫则波澜不惊道:
“老爷,据小的所知,这个郑小天就是一个普通的伙计,三年前不知从何处流落在了咱们封古镇,那时候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对了,他在咱们镇被人第一次发现时,是躺在咱府门外的石狮子旁边的,我当时有意收留他,但是小少爷不知为何讨厌他,把他轰走了。”
“当时丽竹小姐还因为这事和小少爷吵了起来!这件事小的认为微不足道,就没有向老爷呈报。”
梁闻天皱了皱眉头,关于梁家小少爷,梁家家主一直头痛,这孩子在私塾先生的调教下,对于圣人之学,一直难以消化吸收,梁闻天起初只是觉得童蒙年幼,现在看来,梁家说不定错过了一个大机缘。
梁闻天站起身,整了整衣寇,向怡园走去。
屋外寒风料峭,落了叶的楸树枝杈上,一支夜鸟扑楞着翅膀飞走了。
振翅声在梁府上空回荡,空气顿时被撕裂。
梁家怡园,是三夫人陶姜的居所。
夜夫松了一口气,如果梁家家主继续发问,他不知道能否应付得来。因为据可靠消息,“日魇”时能在封古镇行走的,还不只水家小伙计一人,但夜夫获得的信息,还不够完整,直觉告诉他,那才是一个潜藏危机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