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子里来人了。”老吉咕哝一句,“镇子就要不太平了。”
不知何时,张铁匠的大门板开了,打铁炉里的火也桶开了,炉火旺的时候,张铁匠把一把奇怪的铁器从火炉里取出来,铁器赤红得散发出光晕。
铁匠把赤红的铁器放在砧板上,抡起锤子,叮叮当当地敲击起熟悉的传入老吉耳鼓的打铁声。
“有人进到镇子里了。”老吉咳了一下,声音提高了一些,“此人身携魔剑,暗藏杀气,可能会带走封古镇的福运。”。
“不过,我们这是梁上,算不得是封古镇?”老吉抬起头,目光扫向铁匠,等待对面的回复。
张铁匠继续打铁,没理他。
张铁匠身材五短,但很是壮实,张铁匠的膀子足有茶铺的老吉的膀子三个那么粗。
同样的靠火吃饭,张铁匠被火烤得脸上身上黑里透红像烙了火炭,老吉却像被烟雾熏透的腊白肉,脸色灰白干瘪如柴。
张铁匠不说话,叮叮当当打他的铁。
张铁匠有个女儿,约摸十二三岁,与张铁匠截然相反的是,这丫头乌发粉面,一双忽闪着灵气的大眼睛和粉嫩的樱唇,一看就是个美人坯子。
小姑娘坐一个麦草墩上,一下一下的拉着风箱。风箱的风舌一开一合,发出有节律的“啪——嗒”、“啪——嗒”声。
小姑娘袖口挽了挽,露出雪白的手臂,她这个细微的动作,恰恰被老吉扫过来的目光扑捉到。
“哼,难怪大家都说这丫头不是铁匠亲生的,这黑炭头一般的夯货,能生出如此白净水灵的女娃?”
老吉攥出一个竹筒来,竹筒被手经年摩挲,早已暗亮如红黑的赤铜,竹筒上刻着细如发丝的花纹,纹饰奇特,不像本州物产。
老吉将竹筒放得离眼睛近了些,鼻子上下移动,老吉闻到了竹筒上散发的气味,这种气味丝丝缕缕,似香檀,又带着股野薄荷的味道。
他有些诧异,攒着鼻头吸了吸,那味道又消失了。
他晃了晃竹筒,筒内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一支竹签随即窜出竹筒。
老吉看了眼竹签,忽然脸色煞白。
张铁匠哼了一声,打铁的大锤顿了顿,火钳夹着的那只剑条,已显出了个雏形,暗红的铁块透着青烟,颜色越来越深。
“又甩出个下下签?”铁匠声音看似平常,但老吉听出了嘲讽。
“封古镇要有大难了!”老吉低声道,尽量装作随口叨叨。像说给铁匠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在铁匠面前,老吉知道,如果自己认真就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