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贡纪208年 4月20日清晨
天边已经泛白,有些清冷的海风吹拂着葡萄架,海鸥的叫声在海岸边回响。
卡缇雅早早的起来,今天他们要去北边的镇上赶集。他的丈夫,努比亚·干红还在打着呼噜,她已经穿好衣服,准备去生火。这时,庭院门口传来“黑球”不安的吠叫,她顿时警觉起来,她拿起一根草叉,悄悄地靠近外围的栅栏。
“黑球”是他们养了五年的狗,从来不会乱叫,顺着它朝着的方向,卡缇雅发现了一个带着兜帽的陌生人。似乎是一位女性,个子高挑,身形单薄,有种不知来由的熟悉感。这里方圆几里的邻居她都熟悉,却怎么也想不出来。那人伫立在院子外的一颗老树下,面对卡缇雅的女儿阿黛拉·干红和公公凯瑞·干红的墓碑,低着头,像是在缅怀。这令卡缇雅放下了些许戒备,更多了分好奇。
“早上好,女士,我可以帮您什么吗?如果是找住宿的话,沿路下山不远就有家旅馆。”
卡缇雅礼貌的冲那人说道,“黑球”还不识趣地龇牙叫着,被卡缇雅训了两句,蔫了下去。
那人听到了卡缇雅的话,头难以察觉地抬了一下,随即又低了下去,还是盯着两块墓碑,一动不动,自始至终保持着沉默。
“呃,那个是我女儿和我公公的墓,他们已经过世了有十多年了……”
卡缇雅见她不回话,接着说道。提到这里,她情绪有些低落。
终于,那个陌生人动了,她伸出双手,摘下兜帽,露出了一头扎着马尾的金发,和一张少女的侧脸。然后,她缓缓转过身,眼眶是红的。
那一刻,时间仿佛不再流动,海鸥的叫声停了,海浪拍打的声音停了,唯有初升的太阳徐徐从海平面露出,第一缕温和的光渐渐打在“陌生的少女”的脸上,使她看上去如此耀眼。
卡缇雅藏在栅栏后的草叉失去平衡掉在地上,她怔了一会儿,突然发疯似的摸着栅栏横着走到门前,粗暴地打开矮门,冲出院子,在那人面前停下来。她捂着嘴,浑身发抖,一双满是老茧的手轻轻摸上少女的脸颊。
“是你吗?阿黛拉,是你吗?”
女孩的泪水流了下来,她扶住卡缇雅的手,颤抖地回应道:
“是我,妈妈,阿黛拉回家了……”
卡缇雅的眼睛在晃动,她反复抚摸阿黛拉的脸颊,仿佛在确认眼前的人儿并不是梦里的幻影。
“哦,神呐,神呐……”
卡缇雅再也无法自持,紧紧将阿黛拉抱住,眼泪决堤般打湿了阿黛拉的肩膀。
“十二年!你去了哪里?你去了哪里?(哭腔)”
“你知道爸妈的心有多痛吗?(哭腔)”
“唔唔——”
“对——对不……起”
“你……”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卡缇雅哽咽到话都说不清楚,阿黛拉更是早就哭成了泪人,除了抱得更紧,无法回应。黑球绕着拥抱在一起的二人转着圈,摇着尾巴,它此时也知道,主人正经历着一生难得的喜悦。
太阳终于露出了完整的日轮,朝阳映在二人的脸上。经历了最初的失而复得之喜,卡缇雅渐渐不再哭泣,也不再说话,她安静地看着,抚摸着阿黛拉的脸,仿佛要把这十二年欠缺的全部补上。阿黛拉也不言,微笑着端详妈妈的面容。她的妈妈卡缇雅·干红,曾经里奇岛的珍珠,千里挑一的美人,如今脸上已经满是风霜的痕迹,手上也都是厚厚的茧。自己和爷爷的离去,还有弟弟达西加入教会之后,这个家,就只有爸爸妈妈二人在支撑了。他们有多么辛苦,可想而知。
“这么多年,你居然一点没变,还像个十六岁的姑娘。”然后,卡缇雅把阿黛拉的刘海撩起,“还有这个刘海,你就这么喜欢遮住半边眼睛吗?”
阿黛拉不好意思地笑了,她把头绳解开,微卷的金发像瀑布般倾泻而下,这下,她和十二年前离开里奇岛的自己,几乎一模一样了。卡缇雅再次怔住,失了神的站在原地。
“爸爸呢?我,其实我有些事情想跟你们说……”
卡缇雅回过神来,她拉起阿黛拉的手,往院子内走去,黑球摇着尾巴跟了上去。
“你爸爸在睡大觉呢,咱回去慢慢说。”
“努比!快起床!死猪!”
“唔啊~”努比亚打了个哈欠,从被窝里爬起,看到卡缇雅身后的人,他先是愣了一下,揉了揉眼睛,然后竟然倒头继续睡了。阿黛拉看到这里,哭笑不得,爸爸一点都没变。
卡缇雅上去给了他一巴掌,他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看到阿黛拉还在,脸上还火辣辣的,他才意识到,一切不是梦。
“阿黛拉?是你吗?阿黛拉?”努比亚从床上爬起来,眯着眼睛端详着阿黛拉。
“是我,爸爸,我没死,这些年因为某些原因,我没有回来。抱歉,苦了你们。”阿黛拉走到床前,看着爸爸变成灰色的头发,低下了头。
“别这么说,阿黛拉,能回来就好。”卡缇雅摸着阿黛拉的肩膀,她从一开始就从未挪开过视线。
“哦,我去烧水,你们父女俩聊着。”才意识到女儿旅途劳顿,口干舌燥,卡缇雅转身离开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