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呃,刚二十。”
“你经历过战争吗?”
“啊,那个,算经历过吧。”
“胡说,龙国最近能算上战争的也在三十多年前,那时候还没你呢!”伊莎说道。
“所以,一个和我同岁,甚至还小一些,又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没礼貌的家伙在这里装过来人?”
莱托被说得无法反驳,不知所措,手也老实地放了下来,像个被训的孩子。
“先生在外面等我吧,等我休息好了,我会把战斗的细节告诉你。”
“好吧,你们聊。”
莱托尴尬地退了出去,软软地把门带上。他刚走没多久,伊莎就笑得前仰后合,阿黛拉本来还很生气,看着他的样子也咧嘴笑了起来。
“他像个犯错的孩子,你看他的眉毛,快瘪下去了,哈哈哈,你训他的样子像个女王。”
“他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装长者。”
莱托的尴尬出现某种意义上令二人的心情好了不少,阿黛拉也明白他的心意,她和伊莎交谈了一会儿后,找到了他,并向他表示了感谢。之后,她把自己行动中遇到的疑点一一告知,比如那个可疑的矮子,比如列奥尼达与凡第塔的关系,比如那些六芒星教士。
“事情很明了了。他在考验你,阿黛拉。列奥尼达并不信任你,他很早就开始策划这场战斗,从他告诉你开始,他就在考验你。你遇到的那个矮子,就是他的内应,他先对你放出消息,再等待米拉尔的反应,见米拉尔驻防没有变化,他明白你不是敌人。”
“我也隐隐有这种感觉。”
“他公布计划的时候就很提防我,我之前一直追问他,总是被回避。这不是什么坏事,阿黛拉,他能拿下米拉尔,这些怀疑都是再正常不过,或者说必不可少的。这证明他是一个有头脑的人。”
“嗯……”阿黛拉点了点头,但说实话她有些后怕,自己还是太嫩。
“这下我们省心了,这会是一个平静的冬天,我想安瑞亚人也不会选择立即发动反攻,他们的主力还在西方。”
莱托长舒一口气,抬起头看向走廊的尽头,
“至于那个六芒星教士,之前大使回国的时候提到过他们,我们掌握的信息也有限。对了,他们最后被活捉了吗?”
“恐怕已经变成焦炭了。我见到的几个,都在北门的城楼里被烧死。”
“你亲眼见了他们的尸体?”
“没啊。”
阿黛拉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莱托点了点头,
“一座大城里却只有寥寥几个教徒,身份高贵,法力高强,他们绝不那么容易死。如果列奥尼达邀请你去米拉尔的话,可以旁敲侧击一下。不光这件事,你大可祝贺之后大发牢骚,看他什么反应。说不定他会和你倾诉,毕竟,他也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
莱托说得没错,列奥尼达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阿黛拉记得从城外被托举着,簇拥着护送进城的“羊羔”,他们在担架上,根本看不出还活着,几乎是一滩血肉,心脏还在搏动罢了。几个?十几个?一千人,就活下来这么多。
“不等他邀请我,我自会去探望他,等他的信使来报信,等我的‘病’康复。”
“快了,太阳快下山了,他的信使该到了。”
二人说话间,斜阳从走廊西边的尽头爬进来,是金色的。
不久之后,信使果然到达,是一个年轻人,下马时激动地摔了一跤。他跳得像个无拘无束的小羊,甩着头盔,大声呼喊着跑进原克劳迪亚营地。
“赢啦!赢啦!我们拿下米拉尔啦!”
在营地苦苦等待的,由列奥尼达赠与阿黛拉的数百名弓箭手,一瞬间沸腾。他们激情相拥,奔走相告,消息很快传到刚结束一天劳作的平民口中。紧接着是终焉堡,最后,躺在卧室里装病的阿黛拉也听到了消息,是一个女仆转告给伊莎贝拉的。
“消息来了。”
伊莎进门,微笑着坐到床边,
“我们是不是应该假装惊喜一下。”
“啊!太好了!大声”
阿黛拉冷不丁来了一句,
“怎么样?小声”
“呵呵,你吓我一跳。你待会儿要下去走走吗?”
“不,我不想去。你去吧,跟他们尽情庆贺,不必拘束,今天的快乐属于每一个人。”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把糟糕的事情都告诉我了,我哪里还有心情庆贺呢?我陪你,让莱托张罗去。”
“那我们去地窖吧,那里还有点意思。上次我们的实验,还没做完。”
“这倒是个好主意。”
她们紧锁房门,把事务统统丢给了莱托,溜去了地窖。
今夜,终焉堡大门前的空地上灯火通明,人们载歌载舞,唱起家乡的歌谣,一些拥有魔力的人用魔杖放起了烟花,点缀了星光稀疏的冬夜。
也许他们并没有因为远方的胜利多么欢喜,他们庆祝的,是半年的苦痛与颠沛流离换来的珍贵的宁静与富足。克劳迪亚没有亡,他们还有希望。就像漆黑无边的夜空中冉冉升起的烟火,那样耀眼,那样迷人。
这是所有还活着的克劳迪亚人在追寻的东西。
“地母神山的橄榄树未曾枯黄
石灰岩柱间的火炬未曾燃尽
云霓之地的子民
你将头戴这常青的枝叶
高举这永不熄灭的火炬
永远守望着碧蓝的港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