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口音很怪,既不像帝国人,又不像我们。”
“呃,我早年在龙国和菲欧利都生活过一阵子,会龙国语和菲欧利语,所以有点北方的味道。”
“你们和北方的国度怎么会扯上关系?我很好奇。”
“伊斯特伍德家的正族在这座城堡里消失的时候,她的曾曾曾曾曾曾祖父还是个流浪在外的私生子,那个时候旧帝国已经不在。几代之前,家族靠经商积累财富,龙国是个经商的好地方,旧家主从前经常往返帝国北境。”
莱托突然插进来解释道,阿黛拉和伊莎盯着发言的莱托,惊讶于他面不改色捏造故事的能力。
“我没兴趣听你们的发家史,南方人从来不喜欢向北方寻求援助,你们的做法也许算是聪明,但让人不齿。”
“……”
阿黛拉已经非常生气,自从列奥尼达进入这个大厅之后,他的言行无时无刻不在侮辱和挑衅阿黛拉,但她不敢还击,她怕情绪激动的时候会露出破绽。阿黛拉至今都未曾做好做一位王者的准备,她的心很乱。
“为人民苟且,没什么不齿。”
莱托替阿黛拉回击,然后侧身贴近阿黛拉,
“说点什么,你才是这里的主人。”
“看样子霍尔先生才是这里的主人啊,伊斯特伍德小姐总是沉默寡言,像个羔羊。”
说完,列奥尼达讲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丢给一旁的侍女,身子斜靠在铺着熊皮的石椅上,翘起大腿。
空气凝固了几秒,大厅里,阿黛拉、伊莎、莱托和法拉小姐面色凝重,密提林、帕德修斯等人表情难堪,而列奥尼达的人轻松自在,仿佛这里是他们的家。
“我说话是因为我不想。”
阿黛拉终于自己开了口,语气冷淡,且愤怒,
“一个不速之客,飞扬跋扈,毫无礼节可言,况且,你不是王,你只是一位将军,一位亲王。”
“那你呢?你只不过是一个捡便宜的贼!你的国是偷来的!”
列奥尼达被激怒了,他站起来,一只腿踩在椅子上,高声质问。
“我从来没有标榜自己,我只是利用我的能力做我分内的事情,我当然有野心,但我至少给予了帮助!当你的人民被人拒之门外无路可去的时候,你在哪儿?
我听说克劳迪亚输得很惨,节节败退,一定是你的杰作吧?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飞扬跋扈?”
列奥尼达气急败坏,一脚踢翻了桌子,几个大步过去就要打阿黛拉,脸上青筋暴起,像一个长老了的丝瓜。但他没能靠近,他的随从抱住了他。
“适可而止吧,你说得太过了。”
莱托也连忙劝住阿黛拉,她生气起来不饶人。
“都冷静一点!”
密提林用沙哑的声音盖过了争执,他是这里最年长的人,
“冷静点,两位大人,你们和谐相处才能给这里的人们带来希望。”
他转向阿黛拉,带着怜悯地说道:
“伊斯特伍德小姐,列奥尼达陛下尽了最大的努力抵抗安瑞亚人,对于这样的结果,他已经饱受煎熬,请您不要再激怒他了,他比任何人都自责。”
接着,他又转向列奥尼达,
“陛下也请息怒,小姐是善良的人,她只是一时生气说出这样的话。她成立这个国家是我的提议,而且,伊斯特伍德小姐做得很好,请您不要蔑视她的成就。您应该比我更清楚,一片安宁的土地是现在最珍贵的东西。”
饱含情感的话从一位睿智的老人口中用沙哑深沉的声音讲出,拥有抚平人心的神奇力量,列奥尼达渐渐冷静,甩开随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从女仆手中夺过一杯酒,一饮而尽。
“伊斯特伍德小姐,你打过仗吗?”
“……没有。”
“我差不多你这个年纪的时候,第一次见识过战场。你知道战场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什么吗?”
“什么?”
“气味,不是血腥味,是屎尿的味道。人死的时候会失禁,屎尿屁崩在裤子里、混在血里,战场上死掉的人,没有死得好看的,就像淹死在粪坑里的倒霉蛋。”
阿黛拉知道人死的时候会失禁,但她从未见过战场,也没有想象过战场的样子。
“悲剧里那些潇洒的英雄死的时候也是一样,他们死前还会哀嚎,像个找奶吃的婴儿,战争永远不是你这种闺房里的姑娘能想象的,除非你亲眼见过。这场战争,我几乎付出了全部,我手下活下来不及一半,我的王兄生死未卜,我的家族分崩离析,我的国家山河破碎,你他妈什么都不懂。”
“无意冒犯,你们怎么输得这样惨?”
列奥尼达是克劳迪亚一支精锐军队的主帅,他几乎比任何人都清楚输掉战争的原因。
“我不知道从何说起,就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军队……他们有备而来,纪律严明,没有命令他妈连只鸡都不杀,命令一下,砍人头就像切肥肉一样。他们的眼神和野兽无异,好像我们都是待宰的羔羊,四腿已经绑在烤架上,对我们的屠杀只是走个过场……我听说他们有一个领袖,一个先知,他一定不是人类,我他妈敢打赌。”
列奥尼达几乎要把杯子捏碎,脑门上刚消下去的青筋再次暴起。
“这些畜生还在庆祝胜利,等他们分完了残羹,就会把眼睛转向北方,帝国的圣战军团被打得七零落,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北上吃掉帝国,你觉得你能幸免?你真觉得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守在这片角落能靠一两个古老的传说苟活下去?你在做梦!”
“所以我们必须团结起来,做好准备。”
密提林插入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