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六,离开祁安县已经三个月。
其间发生太多事,对于赵大公子来说,比以往十八年加起来还多。
杀过人,被人杀,遇到传说中的仙人,撞上闻所未闻的巨兽,看到大玥长公主的英姿,见识京城第一花魁的美貌。
还有一把把剑,柳飞月的,陆剑尘的,萧剑一的,他们心中的那把剑。
天高海阔,果然不甘寂寞。
温和阳光洒下,赵大公子浑身包扎只露出脑袋,躺在躺椅上。
小院厨房里,小寒忙前忙后正做着饭菜,淡淡油烟味飘满不大的院落。
老琴师依旧穿着麻布短袍,在院子里活动筋骨,嘴里絮絮叨叨:
“人老了不中用,这套剑招耍的慢,你看仔细了。”
老琴师在小院中,以树枝作剑,练起一套剑招:
“这套剑招,共分七式,后两式为不传之秘,我只会前五式。这是第一式:流风回雪!”
老琴师动作很慢,手中树枝却如稳如磐石,动作间不见丝毫颤动,在手中挽出一个半圆后,臂与树枝成一直线,前刺。
“第二式:余霞成绮!”
老琴师手中树枝上中下三连刺,动作很慢,树枝却带着点点破风之声。
“第三式:震风陵雨!”
手中树枝横与身前,老琴师袖袍鼓荡,手中的树枝猛然绷直,周身空气被震开,带起赵闲鬓角的几缕黑发。
“第四式:隐鳞藏彩!”
老琴师转身佯退三步,手掌翻转倒持树枝,右手往后猛劈。
“第五式:望空捉影!”
老琴师右手一震,树枝脱手而出,直接钉入两丈外院墙尺余,继而手掐剑诀,树枝又破墙而出,在空着滑出半圆弧线返回手中。
前四招都是普通的劈、崩、刺等寻常路数,看不出特殊。
老琴师一套练完,额头上有些细密汗珠,喘着气从小桌上端起一杯茶:
“这五式剑招无强弱之分,关键在于使用的时机,对于时机的把握,得你自己领悟。”
老琴师喝了口茶,缓了缓继续到:“所谓剑招只是用剑的窍门,算取巧之技。真正对剑道有所悟的人,讲究的是一剑破万法。”
赵闲认真点头。
“老头子,这五式剑法名字挺好听,我那三刀,是不是也得取个威武霸气的名字,行走江湖,不就图个名声。”
老琴师对这个倒是挺有兴趣:
“是这个理儿,让老夫想想,这第一刀,以周身真气为引,刀出力竭势如黑潮,便叫‘你不躺下我躺下’。第二刀已浑身精血为引,刀出重伤势如苍雷,便叫‘你不死我死’,第三刀吗,就叫‘要死一起死’,也算是一套完整的刀法。”
老琴师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满脸得意,觉得这几个名字确实般配,气势也吓人。
赵大公子眼皮跳了几下,满脸难受。
这算什么名字,若与人对敌喊出来,对方肯定先笑死。
他闭上眼睛,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昨晚的三刀,已经刻在赵闲的骨子里,其中一往无前的气势,现在还让他心惊与敬重。
一人一刀,世间再无牵挂,这般不要命的刀法,取名怎么能这般随意。
赵闲心中琢磨,还是等伤好了,去青木观请教老书生,那个老头擅长此道,肯定比陆老这名字好听。
同一片天空下,杏花河畔,风月楼中。
南宫天洛站在窗口,街道行过朝廷的车队。
来时两百余人的队伍,只剩下一百七十余人,气氛压抑。
竹叶青静静站在南宫天洛身后,浑身气息内敛没有散发出一丝一豪,和寻常女子没有区别。
“青儿,你回京,处理成家的事情。”
竹叶青点头,缓步退了出去,下楼时已经一身男装打扮,远远跟随在车辇队伍的后方。
南宫天洛看向天空,流云飘过,清澈眼眸,显出淡淡的愁意。
时光如梭,春去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