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叫燕岚的女人,还没等楚小安开口回应,又打断了他的思路。
“我知道你叫楚小安,住在城东。你还有一个姐姐叫白不厌,她在通惠馆有一份不错的生计。”
燕岚将他调查的很清楚,因为燕岚下面说出的话,让他开始本能的警惕起来。
“你因为一些不知名的原因昏睡了一年多,也就在近些日子里才苏醒过来。我检查过,你现在的身体还是很虚弱。”
她视线忽然移到了他的左腿处,然后又移了上来。
“顺便说一句,你的腿伤我治好了,不会留下后遗症,只是伤了筋骨,需要好好休养。”
“这把刀,你昏迷的时候握的很紧,取不下了,若不是我开口,你这只手应该也保不住了。”
“所以,你应当对我心怀感恩,而不是本能的在抗拒我,警惕我。”
绕了半圈,她终于点了题。
这么多话,只是因为楚小安眼中的不信任,让她很介意。
“我此时应该说什么?”
楚小安有些不能适应她的节奏。
“你难道不应该先求我将你放开吗?”
她最后瞥了他一眼,然后又将视线移到那具尸体上。
“如果我开口,你会放开我吗?”
楚小安问道。
“不会。”
燕岚直白的答道。
“那如果我不开口呢?”
“你既然都不开口,我又怎会知道你会求我放开你。”
“那你又说这些没用的话做什么。”
楚小安没好气的说道。
“不久前才学会的,应该是叫寒暄。”
“……”
楚小安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跟她说话,真的太让人恼火了。
“先捆着吧,你身体有伤,需要静养。”
“你见过这样静养的?”
燕岚再次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恼火的模样,依旧不急不躁的一扫而过,继续研究者钢铁床上的尸体。
“是躺着或是立着,本质上没有区别,当然,我指的是对于你的身体机能的需求而言,并不是针对你的感觉。”
“如果被这样绑着,我会心情不好,而情绪会影响身体恢复的效果。”
楚小安不懂医,倒是见过几次城中刘郎中街头行医,总是说着这般很有道理的话。
然而燕岚并没有理会他,或者说完全忽视了他的存在。
她的注意力,全部被集中在了张队长尸体的脖颈断口处。
她此时戴着手套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钳子一样的东西,但比钳子更小,更细,她正用那个钳子趴在脖颈断口处,拨弄观察着。
楚小安不想自讨无趣,便安静下来。
然而这间屋子,除了两个活人,就只有一个死人。
他很无聊。
于是无聊的他,便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手中那把刀上。
他的手有些酸痛,应该是紧握刀柄用了太大的力量而抽筋导致的。
手掌微微一动,便一阵酸痛。
这酸爽,险些让他放弃了。
再三尝试,他的手终于不再僵硬了。
于是他开始蠕动手指,试图将刀反冲向自己,用这无坚不摧的利润,削断绳索。
然而,或许是因为酸爽余劲未消,手柄在转动的过程中,险些因为脱力而跌落出去。
而现在,楚小安无奈的用三根手指捏在了刀柄尾部,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需要调整一下状态。
还好,这个动作,并不是很费力。
他偷偷瞅了一眼燕岚,还好她的注意力依旧没有改变,甚至连动作都没有什么变化,更不要说脸上的神情了。
于是他又将注意力转移到手中的刀上。
因为刚才在不轻易间,他恍然中察觉,自己手中这把刀,颜色似乎黯淡了许多。
错觉?
还是屋内光线的缘故?
他再三仔细观察,终于确定了。
这把刀,的确比之前黯淡了。
不但刀黯淡了,他的视线,也开始黯淡下来。
然后,他觉得自己眼前一黑。
倒不是又晕了过去,而是真的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瞎了?
不应该,自己并没有被伤及眼目。
木萤石灯灭了?
自然也不是,即便这屋中没有灯火,也不应该是这种黑。
“我……”
他刚想问问屋中另一个大活人发生了什么,但方吐出一个字,便立刻闭上了嘴。
过了一会,他又说了一个字。
“啊——”
声音回荡起来。
他便觉得不对了。
毕竟这间屋子虽然不小,却一点也不空,不但桌子多,桌子上奇怪的摆件器具也非常多,绝不可能会造成回音的效果。
更何况方才与燕岚交谈,也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有人吗?——”
“喂!——”
“哈——哈——”
“……”
终于,楚小安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傻子。
他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