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那三人,谁驾走了那辆马车,谁又和谁向哪个方向去了。
就连他们踩踏过的雪迹,也被纷飞的鹅毛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新装。
楚小刀离开之后,真的没有再回来。
他推开门,下了车,走到车前。
厨娘蹲坐在那里,身上覆着白雪,眼睛紧闭着。
若不是从鼻中呼出若有若无的热气,他真以为厨娘冻死了。
厨娘没有死,也没有睡,她只是前不久才受过严重的内伤,复发了。
她变得毫无精神,浑身无力,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楚小安吓了一跳,连忙将她从车前抱到车厢内,替她清理身上的霜雪。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觉得,至少车厢中,还是有些温度的。
这一下意识的举动,的确救了厨娘一命。
车厢内炉火的余温烘着,她的身上逐渐从冰凉转为温热起来。
厨娘终于睁开了眼,只是睁眼便看到楚小安那张有些颓废的少年脸,然后才发觉自己竟然是被她抱着的。
她脸颊一红,便艰难的翻了个身站了起来,然后又有些失神的跌倒在一旁。
楚小安没有见过她脸红,反而见过她时常将花满山折腾到面红耳赤。
他不知道,厨娘倒不是害羞,而是厨娘年纪比他大太多了,被他抱在怀中,更多地是恼怒。
有失得体。
于是她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开口解释道。
“内伤被他们的打斗激了反应,意料不及。”
说罢,自己从身上摸出了两粒药丸,吞了下去。
药效很快起了作用,她的脸红润了许多,身上也开始冒出了热气。
“你且在这里调息着,我去试试马。”
他下了车,来到车前,上了坐。
然后他拿起了一旁的马鞭,愣住了。
似乎是应该先拿起缰绳。
这不是他第一次驾车,而是第二次。
当然,第一次驾车的时候,自然落得车仰马翻的下场。
他一只手牢牢抓住缰绳,一只手拿捏着马鞭。
然后他开始犹豫,究竟是先挥鞭呢,还是甩缰呢。
正犹豫着,一个身影跃了上来,轻轻坐在他身旁。
是云川。
她竟然跟在自己身后也出了车厢。
这感觉,就好像她不想与厨娘单独相处,刻意躲着一般。
随后他便想起来,云川刚来的时候,厨娘也是很自觉的回到了车上,给他们二人留下足够独立的交流空间。
难道云川又有话与自己说?
楚小安这么想着,便看着她,谁知他这次想错了。
云川只是从他手中接过了缰绳,双手轻轻一抖,马便如同被下了命令一般,开始动起来。
楚小安那停在空中还未放下了的手,尴尬的举着,手里的马鞭,挥也不是,放也不是。
大雪路滑,还是让马慢慢走吧。
他如此想着,便放下了鞭子。
谁知云川看了他一眼,便从他手中夺过马鞭,扬手就是响亮的一个闪雷,马匹的速度顿时加快了许多。
楚小安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敢说话。
马车便在这风雪之中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直冲白家庄而去。
云川的的车技很好,即便再泥泞、再崎岖的道路,也被她控制的稳稳当当。
甚至有时候她都不需要抬头看着前路,便可以随手一挥,激的奔跑的骏马越过坎坷。
楚小安总是忍不住再想,如果云川早一些到来,那么自己回去的时间是不是又可以缩短些。
接着他又想到一个奇怪的问题。
为什么与云川相处时,他总是会莫名其妙的产生那么多的猜度呢。
明明是三言两句就可以说清楚的,为什么自己不去问她,而是在这里肚子猜度呢!
这是的确是一个奇怪的问题,更奇怪的是,即便他想到了这个问题,他还是没法去找云川问一个答案。
也许她并不欢喜说话,总不能勉强她来与自己交谈吧。
他这么猜度着,思索着。
他不知道的是,云川并不是不欢喜说话,而是单纯的懒得说话。
毕竟寻常身边之人,一个眼神足以明白对方的意思,又何必要多此一举的使用言语呢。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有些人,总是爱多想。
明明应当很单纯的年纪,偏偏过的如此多虑。
但是她并没有告诉他这些想法,因为她真的很懒。
如果一个眼神能明白的,就不用说。
如果一个眼神都不明白的,更不需要说。
解释是多余的,是留给蠢人的。
楚小安并不蠢,只是承担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疑惑。
两个人就这样,怀着不同的心思,驾着马车,来到了白家庄。
他记得楚小刀说过,这白家庄,是哑巴白活的家。
在白家庄门口,楚小安看到了那辆昂贵的马车,车被随意的扔在了一旁,车门大开,里面没有人。
他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安。
而云川,则是双手一用力,用缰绳止住了马蹄。
似乎,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