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来在办公室四处走动。从办公室的硬件设施来看，没有什么大的出入，想来科技发展层面变化不大。

不过从书架上，可以看出很明显的不同。

首先是书名全都不认识，而且它们几乎全都是工具类的书，比方说《华新字典》和《怎样查华新字典》，也有小说，但是不多，他同样一本也没看过。想来这个世界上的人跟地球上任何时代，任何地方的人一样，有着坐在火炉旁边聆听故事的渴望，但因为李带的穿越事件，导致经典文本丢失，文学史改写。

小说这个文体的发展，跟他曾经生活的那个世界有极大不同。

李带在办公室里来来回回踱步，像侦探一样对这个世界进行推理。

等到他停下脚步，空气完全寂静下来，才听到某个角落里传来隐隐约约、断断续续的哭声。

不远处，数学老师汪由自的书桌底下。

一个黑色长发少女抱着膝盖坐在那里，背靠墙壁，正低头用纸巾擦眼泪，像个幽灵。

李带故意把脚步加重，鼓舞气势，抵御外邪入侵。

他往少女的方向走近一些。

“喂喂。你没事吧。”

少女不说话，她抬起头来，带着哭花的淡妆和红肿的眼睛，看了李带一眼。

“老师我可以的，我完全没问题。”

李带尴尬地抽动了一下嘴角，这个世界对长相成熟的人太不友好了，我只是个学生而已。

“首先，我不是老师，我是九班的学生，我叫李带。”

他说，“其次——你完全就是一副很有问题的样子吧。”

她的笔落在《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数学卷上，这卷子还是申城的真题。

众所周知，那里的题目难度，比起其他省市来，不知道高到哪去了。

而少女呢，显然也不是能在谈笑风生中，解出数学大题的样子。

因为尽管她试图遮掩，李带还是看到她卷子上一片空白。说是一片空白也不准确，她根本就是在数学试卷上画画！

……

当李带说完自己不是老师之后，少女就不说话了。

无论李带怎么试图跟他搭话，或者讲些上辈子听来的笑话，也无济于事。

她就像一个冰雕似的，没有肢体动作，没有面部表情，只是保持落笔在数学试卷上的姿势，一动不动。

目光呆滞地注视前方，偶尔把头稍稍往上抬一下，那是在收眼泪，但眼泪还是从她的眼眶中漫出来，收回去，又漫出来，像夜晚海滨的潮汐。

别让这么好看的女孩子哭泣是世间每个人类的使命。李带竟然生出一股迷之责任心来。

“你倒是说点什么呀。”

“说什么都可以的。”

“我可以帮你。”

李带的声音像投进茫茫宇宙的石头，没有一丝回音，声音大概是被墙壁和天花板吸走了。

“别哭了，我——”

他还想再劝一句。突然听到少女一声大叫。

“我最喜欢数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