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南院终究是南院,毕竟是衙门口。林安之乐呵呵的在里面呆着,把这些烦心的事情都扔给了云河。
但也没呆几天,习惯了清净的司命大人就大发雷霆,下令把林安之给轰了出去。
本是好好的诗仙情圣名声,愣是被赶得如同过街老鼠,自个儿的府邸呆不了,连坐班的衙门口都不待见。
好在,就在这时候,宫里传来旨意,召林安之入宫觐见。
林安之站在宫门口,一身深黑色的南院官服,安静的等候着。
初春的细雨落下,便是连绵不绝。
只是站了一小会儿,身上的衣衫就被弄湿了一大片。
便有个六十来岁的太监撑着油伞奔了过来,满脸谄媚笑容:“皇上在召见中书省各位大人开会,想来是耽搁了,小林大人稍作等待。”
林安之面色沉稳,拱手行礼:“有劳公公了。”
“这话说得客气了。”太监笑眯眯地道,“记得当年林尚书也如同大人您如此,时常会在此地等候。那时候,奴婢也经常给他老人家送伞来着。今日见着小林大人,便觉得这时间好像转到了二十年前,便也觉得自己好像年轻了许多。”
所谓的林尚书,指的自然就是老太爷。
林安之听着,便有些惊讶。
脑海里竟然莫名呈现了老太爷站在这门下等待的画面。不过想了下,似乎不太对劲,以老太爷的性子,怕是不会这么安分的呆在这里。多半会命人取了躺椅来,之后坐在这门廊下,一边喝着小酒,一边赏雨。还要时不时不咸不淡的说两句“十三郎真慢”之类的话语。
不觉便有想起了老宅子。
这才发现,长这么大,竟然还是第一次在外过春节。
也不知道爷爷的身体怎么样了。
小雨依然淅淅沥沥,林安之想的有些出神,那中年太监便撑着伞在旁,也没打搅。
不知过了多久,林安之才回过神来,原来是里面传来了旨意,让林安之直接去御书房。
太监撑着伞一路伴着,一直打了御书房外百步的小桥,这才停了下来。
收伞站到桥边,朝着林安之行了一礼。
林安之微微点头,便跟着领路的太监往里走。
“林大人是第一次到御书房吧。”带路的太监十八九岁,看上去很是伶俐。
林安之微笑:“正是。”
这小太监眼珠子微转,道:“那可知道规矩?”
林安之眉梢轻扬,便笑了笑:“不知,还请公公教我。”
小太监便停了下来,转过身,抄着手,笑眯眯地道:“其实也没甚规矩,便是见着陛下了,要老老实实,不要到处乱看,更不可胡乱抬头。冲了圣驾,便是死罪。当初许多个官员便是不懂规矩,惹得陛下恼怒,连带着我们这些奴婢也受了牵连。所以嘛,但凡第一次到御书房的,我们都会跟他们讲讲这些规矩。”
林安之笑了笑:“原来如此。”
“林大人先在此等候,我去通禀一声。”小太监笑了笑,接着道,“这也是规矩。”
林安之神色不变,道:“公公请。”
小太监走了,就把林安之扔在了这细雨里,这一站就是一个时辰。
年前服用了蛟珠,伤了元气根本,之后和夜雨楼主互拼一掌,原本就寸断的经络更是被摧残得破烂不堪。便连丹田,现在都跟个被扎了千百下的气囊一样。
春雨自然不大,但初春的寒意却浓。
淋了一个时辰的雨,林安之的脸色便有些苍白,便轻声咳嗽起来。
喉头有些发甜,伸手摸了下,便发现咳出了鲜血。
无奈一笑,把鲜血抹在了袖子里。
“在渔家屋无片瓦天寒地冻的,也没见你咳血,到了皇城繁华之地,便如此不爱惜自己身体吗?”一个轻柔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一袭鹅黄油伞便从身后递了过来,挡住了他头顶的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