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才能杀死一名宗师,这个问题林安之没有考虑过。
当初在长风亭上,苏皖突袭太子,秦苑清出手救援,两人只是过了一招。之后林安之倒是有尝试过,差点没被苏皖一掌拍死。
那时候长风亭四面护墙完好,五六丈高的护墙,苏皖便如同一只穿花蝴蝶,轻巧便跃了过去。
林安之眯缝着眼,回忆着当日的情形。
他不信这世界上有杀不死的人,别说是八品宗师了,就算是九品大宗师,只要用人堆,总是能堆死。
但是,这种高来高去的能力,是最麻烦的。如果不能一次干掉对方,那必然是后患无穷。
没有人愿意被一名宗师日夜记挂着,就算有重兵保护,也不见得真能挡住八品宗师的刺杀。
而且如果刘恩峰说和是真的,那对方不光是一名八品宗师,而是一名有可能已经到了天下武道巅峰的大宗师。
秦苑清和苏皖的是什么实力,林安之隐约能猜到,她们应该是八品下,最多不超过八品中,绝不可能是八品上。
“你如果对着秦苑清或者苏皖放箭,会怎样?”林安之扭头看向旁边的祝霁月。
祝霁月手里拿着长弓,眉头紧锁。
从林安之把刘恩峰给的消息带回来后,她的手上就一直拽着这柄长弓。
“不好说,没有试过不知道结果。”祝霁月缓缓道,“不过有很大几率被他们躲过去,而且就算真能射中,也不见得能做到一击必杀的效果,八品的力量不在我的理解范围内。”
林安之舔了舔嘴唇,想说要不然把苏皖找来试试。不过这也就是想想,真要跟苏皖说了这事儿,指不定苏皖先就把他给灭了。
沉思良久,终于是摇了摇头,这件事得暂时放下。
“要不然,让师傅过来?”李雯忽然开口道。
林安之眉梢轻扬:“林师傅到底是什么境界?”
说起来,他跟随林韧学了六年,但对于林韧到底是什么境界却一直不了解。
林韧即便是在教林安之的时候,也很少出手。
李雯听了,抬眼望着天空犹豫了半天,这才道:“应该是八品吧……”
应该是八品……吧?
林安之一阵苦笑,连李雯都不知道吗?
不过,这倒是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不光是林韧,四大老奴也得都叫上。对付这种恐怖的八品上,能用的手段都要用上。
林安之可不想时时刻刻被一个八品上的刺客盯着。
“林师傅现在在什么地方,最快什么时候能赶到?”林安之问道。
李雯道:“说是在皇城,如果用南院的飞鸽传书,半个月内应该就能到。”
林安之只是稍作考虑,便道:“就这么办!”
这次要对付的很有可能是八品上的超强武者,林安之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南院的信鸽已经放出去,现在要做的只能是等待着。
密谍自然也忙碌着,各种关于夜雨楼的消息被不断送到林安之这里。越是看着这些消息,林安之的眉头便越是紧锁。
夜雨楼只是一个代号,这个组织分部在大魏全境各地。但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夜雨楼的总舵是在江南蛇山,楼主几乎是不会离开那个地方。
林安之脑海里默默思索蛇山的地图。
蛇山说是山,其实也是阴水湖上的一个小岛,算起来倒是和刘恩峰的水寨接近。不过两边做得买卖不同,平日里也没什么交集。
“一座孤岛……”林安之眯缝着眼,觉得这地形对他还算有利。
林韧和四个老奴没到,林安之也没有闲着,抽空去了趟苏皖那里。
苏皖住的地方很好早,就是上次送到的那间客栈。
其实就算林安之不刻意去记苏皖的住处,也能很轻易的知晓。
皇城第一才女的大名,早就在江南府地界传开,苏皖住的那间客栈,现在已经成了江南府名士聚会的地方,便是从其他县城来的,也会到那里去坐坐,希望能见着苏大家一面。
林安之到的时候,客栈一楼已经坐了不少人。
一个个都身着长衫,打扮体面,看上去应该是些读书人。
这样的场面当初在皇城也见过不少,苏皖在薰兰坊的时候,几乎每日都是这种盛况。
大概看了眼,也没有认识的人,便不耽搁,直接朝后院走去。
“是哪家公子,这么不讲礼数?没见大伙儿都在此处等候,你怎么敢擅闯后院?”一个声音响起。
林安之听见了,但却没反应过来,依然朝着里间走去。
就在这时候,一阵低喝又响起:“少年人,说你呢!穿鹅黄长衫那个!”
林安之这才站住,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衣裳,又看了看周围。就见说话的是一个中年文士,看上去三十多岁。这天寒地冻的,他却偏生只穿了一身单薄长衫,明明已经被冻得面色发青,手里的折扇却一个劲儿的摇。
“叫我?”林安之有些懵。
“不是叫你是叫谁?除了你,还有谁如此不知礼数?!”白衣文士怒道。
林安之一阵失笑,道:“这后院难不成还是禁地,还不兴让人进去了?”
白衣文士沉声道:“后院乃苏姑娘休息所在,你个年轻人冒冒失失闯进去,若是惊扰了苏姑娘,别说是你,便是你家人也担待不起!”
林安之忍不住揉了揉鼻子:“我家人……嗯,这大魏上下,还没有什么事儿是我家人担待不起的……”
他脑袋里莫名就想到了皇帝陛下,要算起来,林安之这话还真没胡说。
那白衣文士自然是不知道,还当林安之是在有意戏弄他,顿时满脸怒容:“你是哪家的少爷,竟敢如此狂妄?!”
林安之老老实实地道:“林家的。”
“林家?”
白衣文士绞尽脑汁回忆半晌,也想不起江南府到底有哪个林家。最终,也只当是什么偏远县城来的小地主了。
于是白衣文士寒着脸,冷声道:“我不管你是哪个林家,总之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给我滚!”
周围的都是看热闹的人,虽然对白衣文士的蛮横有些不满,但更多的还是看热闹。
“小朋友,赶紧走吧,老夫子说的是,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哈哈哈哈……”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
林安之砸吧了砸吧嘴,还没开口,就听外面响起一阵嘎吱声,一辆马车停在了客栈门口,就见两个身着貂袄的俊美公子从车上走了下来。
客栈里响起一阵低呼:“是明公子和李公子!”
见着这两位,一众人纷纷上前行礼。
那白衣文士也顾不得林安之了,快步走了过去,拱手行礼道:“戍郡张良栋,见过两位公子。”
李元木和明西峰也只是稍稍点头,便抬步往里走。
“苏大家可起身了?”
那叫张良栋的白衣文士赶紧道:“还不曾起身。刚才倒是有人想硬闯后院,在下害怕会打扰到苏大家的休息,便给拦下来了。”
明西峰挑了挑眉毛:“这江南府内,还有人不知道苏大家在此休息?”
“看起来像是偏远县城来的乡巴佬,没见过世面。”张良栋朝林安之那边看了眼,就见他还在,便指着道,“喏,还在那里发呆呢。”
李元木和明西峰顺着张良栋的手看去,见着林安之那笑脸的第一眼,两人便觉得呼吸一滞,脚下都有些哆嗦。
张良栋却全然不知怎么回事,奇道:“李公子可是身体不舒服?”
李元木此刻是又急又怒:“不舒服……我现在全身都不舒服!你……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张良栋赶紧道:“在下张良栋。”
“你跟我来!”李元木拉着张良栋就到了林安之身前。
“跪下!”李元木低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