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母老虎动手是没先兆的,挨过那记无影手的,也绝不止张扬一个人。若不是挨的多了,某人扇那杨焕宗的时候,绝不会那么顺手。
但出乎林安之意料的是,祝霁月竟然没动手!
她只是静静地看了林安之一眼,之后轻咬嘴唇,握着那泛黄的镯子,默默的走开了……
默默的走开了?
“唉!”
林安之正愣愣地看着祝霁月的背影,耳畔就响起了张扬的叹息声。
“叹气干什么?”林安之目光依然停留在祝霁月的背影上。
“小的就是忽然想起了清雅居里听过的一句曲儿。”张扬回道。
林安之一怔,转头看了他一眼,这货也有钱去清雅居听曲儿?
等回去了得好好查查,看这货到底在什么地方亏空了。
若是公款就算了,若是少爷我的银子,少不得要叫他掉层皮。
“什么曲儿?”
张扬清了清嗓子,学着楼里的姑娘高声唱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啊……”
林安之差点没忍住,就要一巴掌给他扇过去。
但就在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却陡然响起。
“好诗!”
林安之转头看去,就见一名身穿灰色长衫的老者,捻着胡须走了过来。
这老者看上去六十来岁,身材修长,精神奕奕。行走间如身周有风,长衫轻摆自带风流。
老者走到近前,却没有看林安之,目光反倒是落在张扬身上。
“这位小友,敢问刚才的诗篇是你所作?”老者抱拳问道。
张扬赶紧回礼:“非是小人,此乃我家公子所作。”
“你家公子?”老者的目光这才落在林安之身上。
不得不说,林安之现在的模样和在出云县已经有些不同了。原本有些圆润的脸蛋瘦了下来,眉宇间少了几分公子哥的贵气,却多了几分坚韧。
老者眼前一亮,刚才粗看一眼,只当是谁家的贵公子。
现在仔细一看,却发现风采不凡。
“没想到小友竟有如此才情,当真是后生可畏啊!”老者赞叹道。
林安之脸有些发烫,脸略有些发红。
他本身是那种有人称赞,不仅不会谦虚,还会越发得意的类型。但他关键是,这诗却不是他写的啊。
这事儿必须得解释下,林安之略微沉吟,便道:“老人家,这诗不是我写的。”
老者一怔,道:“那是何人?”
林安之很像说出老秀士的名字,不过最终却忍住了。
“是我一友人所做。”林安之说道。
老秀士的来头有些神秘,林安之问过老太爷,但老太爷对这个问题却显得很是暧昧。
通常情况,林安之只要问,老太爷就必然会答。即便是一些极为私密之事,老太爷都会知无不言。但唯独老秀士的来历,老太爷显得高深莫测。
张扬听了林安之的回答,学着林安之的样子舔了舔嘴唇,心说小少爷果然还是小少爷,脸皮厚心肠毒,一句话把好处全揽了,偏生让人挑不出毛病。
什么叫友人所做?
您要真打算隐瞒,一句私塾先生所做不就完了?旁人还能挑出毛病?偏要说什么友人所做,是不是这老头再问友人是谁,您还要故作神秘说一笑?
“敢问小友这位友人姓甚名谁啊?”果不其然,老者问了这么一句。
果不其然,林安之不答,只是嘴角轻轻翘起,露出招牌式的浅笑。
老者仿佛明白了什么,轻哦了一声,脸上笑意渐浓。
张扬看在眼里,心头叹了口气。
林安之一行人急着去驿站,还有许多事情要商量解决。
但这老者却像牛皮糖一样,偏生是黏住了他们,一路跟着。
好在老者说话风趣,跟林安之谈及银月城风土人情,那更是信手拈来,林安之倒是从他口中知道了不少当地的情况。
银月城林安之是知道的,不过也仅仅是知道此地是大魏和北越商贩贸易的城市。
听老者说了,林安之才算是明白此地的紧要位置。
大魏和北越商人做生意,便只能是在银月城。
若是过了银月城再往北越境内走,大魏商人再想做生意,那就难了。各种调查临检能把那些商人为难死,一个不小心,甚至会被误判为大魏的探子,以前也不是没有人因为这个被错杀过。
而要往南走,大魏在版图北方根本就没什么大城市。所谓的席月关,也仅仅是个关卡而已。
因此银月城的地位便极为重要,此地虽然是北越的地盘,但却两国人员混杂,所谓的国仇家恨在这里都可以先放一放。
林安之听着,忍不住说道:“能冒天下之大不为行此事,这位城主倒是很有魄力。”
老者由衷点头道:“小友有见地。”
到了驿馆门口,老者终于没有再往里跟,只是跟林安之说了句,若是在银月城遇到麻烦,可以到银月街陈府找他帮忙,之后便自行离去。
大魏商人穿过银月草原到银月城做生意,这当然不是稀罕事。林安之这队人多是多了点,但驿馆的人也不是没见过。
所以林安之一行人进入驿馆,并没有什么波折。
驿站这边也早就收到了边防军的消息,说是有这么一行人要过来,因此早早就给准备了一个大院子。
谈不上什么豪华,但胜在宽敞。
进了院子,关上房门,林安之便招了祝霁月和张扬进了一间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