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之仔细看了看,挨个数了一遍,这才叹了口气:“唉,一百六十二口啊。”
“是啊。”张扬跟着叹了口气。
“都杀了吧。”
“是……啊?!”张扬差点没被惊得跳起来,“都……都……都杀了?!”
林安之眉梢轻扬:“怎么,我说的不够明白?那我再说一遍,涉及哄抬粮价的一百六十二人,全数处斩。”
张扬哭丧了脸:“少爷,这可都是出云县的大商户啊……”
“是啊,所以为恶才会这么大。若是小商贩,罚一笔银子就差不多了。”
张扬沉吟了下,道:“少爷,我觉得您还是再考虑一下。您别以为小的有私心,小的没有,也不敢有。若是一两人,那杀了便杀了,但这可是一百六十二口,您不上报白州州府就直接问斩,其一是于礼不合,其二是于您声望有损。”
林安之失笑:“不错嘛,竟然想到这些。不过,我要什么名声?我这林家小少爷的风流名声,早就传遍白州了!”
张扬叹了口气:“但是少爷,就算您这次杀了,也无非是泄一时之愤,于大势又能怎样?天下奸商那么多,杀的干净吗?”
“自然是杀不干净。但杀得一个,便是一个。多杀一个,旁的人作恶时便要多几分顾忌。”林安之站起身来,缓步走到窗前,“我答应那人做这县丞之日,便已经做好了准备。”
说着,他转头一笑:“连人都不能杀,还做什么县丞?”
从张扬手中夺过那份名单,微微沉吟了下,便在后方落下了判决。
……舒澶、杨焕宗等一百六十二借天灾之际哄抬粮价,罔顾人命!此国法难容,天理难容!依正律四十二条,斩!
林安之。
写完,落上了县令印章,随后又落上了自己的县丞印章。
“多印几张,我要全城的人都看到。”
“是,大人!”张扬恭敬行礼。
……
出云县百姓这段日子习惯了炸雷了,从前段日子的蔡家父子和徐县令谋反,到之后的洪水滔天,再到之后林安之抓捕奸商,开仓放粮。
这里面除了洪水外,所有的事情都跟林安之有关。
自然也有人信誓旦旦的说,洪水也跟林安之有关是,是老天不满他,所以才降下的。
说这话的人话音刚落,就被周围的人群起而攻,要不是衙门巡逻的捕头正巧路过,只怕当街就要出人命。
这些都是笑谈,不过有一样是肯定的,这位老宅子出来的林家小少爷,已经给出云县百姓带来了太多的震惊了。
但是,无论百姓们觉得这位林家小少爷怎样胆大妄为,都不会想到,他竟然胆大到敢这么做!。
一百六十二个名字。
罪名只有简单的一条。
判决更是简单到只有一个字。
斩!
菜市口架起了高台,一百六十二人全部枷锁上身。
行刑的除了县城原本有的两个刽子手外,还从城卫军中找了十个老兵来。
从午时一直砍到申时,鬼头刀砍卷口了六把,这才终于把这一百六十二人杀光。
鲜血已经淹没了菜市口的,厚厚的鲜血逼得行人退了又退,浓烈的血腥味甚至让其中一个老兵当场呕吐。
这时候,人们才第一次意识到,原来那个长相俊俏,行事张扬,贪花好色的林家小公子,是真的敢杀人,且杀得果决无比。
这是坏事?
当然是好事!
这世上终究是循规蹈矩的好人多。
……
老宅子里,林安之坐在老太爷对面。
“小猴子长大了,杀气有点重了。”老太爷轻笑道。
“怎么能不重呢?”林安之缓缓道,“我屠刀落下,便是要让有些人知道,别人的命在他们眼里不算什么,他们的命在我眼里同样不算什么。”
“杀得光吗?”
这话张扬问过,于是,林安之又回答了一遍。
“是啊,怎么杀得光呢?”林安之话语有些忧伤,但眼神却依然坚定,“但杀不光又怎样?别的地方我不管,也管不了。但我林安之在的地方,即便是以杀止杀,那也要杀他个青天白日出来。”
老太爷眯着眼,沉默良久,嘴角才泛起一抹欣慰浅笑:“你不错,比他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