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用骷髅搭建的楼台。
五百夜枭全军覆没,他们的首级被全数斩下,就在京城外搭建了这骇人听闻的楼台。
这是密谍损失最惨痛的一次行动,也是所有密谍引以为耻辱的一次行动。
从那之后,纳兰明溪的行踪更加隐蔽。这十余年来,没人再见过他的踪迹。如果不是各地时不时爆发的叛乱,许多人恐怕都忘了这位陈留王六孙的存在。
“假的,这些都是假的!”蔡和声嘶力竭地大叫着。
“都到了这一步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林安之似笑非笑地道,“刚才还让我严查到底来着,怎么这么快就变了?”
“林安之,是你!是你陷害我!”蔡和状若疯狂,朝着林安之就扑了过去。
林安之轻轻退了一步,一旁立刻有捕快上来,三拳两脚把蔡和打倒在地。
所有人都知道,蔡家完了。
即便是出云县第一大家,一旦沾上纳兰明溪四个字,也只有死路一条。
林安之把玉佩和信件收好,重新放回袋子里。
徐茂走了过来,神色复杂:“这事情……唉!”
林安之也假惺惺地叹了口气:“蔡兄平日里光风霁月神采照人,没想到竟然和陈留余孽有勾结,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徐茂舔了舔嘴唇,林安之这话太过。
“是不是和陈留余孽勾结还有待查实,不过这里的命案,只怕和他脱不开干系了。”徐茂说道。
林安之瞄了他一眼:“徐兄不觉得是有人陷害?”
徐茂翻了翻白眼,如果真有人陷害,那你林安之不就是最大嫌疑吗?
自然,话不能这么说。
“就算有人陷害,为何偏偏陷害到这件事上。就算这些人不是他杀的,关系肯定是脱不了。”
徐茂这么说了句,林安之就翘了翘嘴唇,露出了温和笑容。
包括今天在衙门口,两人其实已经有过好几次冲突。最大的一次莫过于几天前衙门里,林安之状告徐泰然勾结陈留余孽,这是抄家灭族的罪名。
徐茂当时自然愤怒异常,但后来都很理智的忍住了,最终也没和林安之正面冲突。
换作旁人,只怕会对徐茂观感不错,又不是杀父夺妻之仇,人家都已这样忍让,只怕就算了。
但林安之不是别人,他和徐茂打小就认识。不知道是不是成见,他对徐茂总有一种深深的忌惮,就如同徐茂于他一样。
他总觉得徐茂此刻的忍让,似乎代表着某种东西。
不过,只是一时想不明白而已。
“这些证物怎么办?”林安之扬了扬手里的袋子。
徐茂沉吟了下,道:“这东西在你手上也烫手,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就算你家老爷子,也很难担待得起。就放到衙门库房吧,外面有重兵把守,总比外面安全。”
林安之想了想,点头应是。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得一阵清脆的蹄声响起,祝霁月牵着一头小毛驴进来了。
见着小毛驴,林安之忍不住揉了揉鼻子。
这小毛驴于林安之和祝霁月来说,是有些“孽缘”的。
两人第一次碰面,这小毛驴就见证了全过程。而之后祝霁月放林安之逃离羿风寨,也是一路骑着这小毛驴。
不过,祝霁月去了老宅子一趟,竟然能把小毛驴给牵出来,想来是见着老太爷了。而且,老太爷对祝霁月这个“准小妾”,应该也相当的满意。
林安之叹了口气,祝霁月脸色看起来还很正常,老爷子看来还没把事情说破。
只不过,她这么一早去老宅子干什么?
而且时间还那么巧,自己前脚出门,她后脚就到。
祝霁月到了宅子里,看了那烧焦的房子和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连眉梢都没扬一下。
徐茂迎上去,谦和的行礼,说了些上次离别多日不见的话,之后也不停留,带着人就走了。对于一开始说的,要找祝霁月这个武林高手来过堂审问的话题,一句都没提。
林安之暗暗感叹,这官家公子哥果然是冷酷无情,平日里和蔡和称兄道弟,现在眼见蔡家倒霉了,立刻就要撇清关系。
“怎么回事?”祝霁月偷偷问了句。
“我也想知道啊。”林安之叹了口气。
菜市口大宅里的惊天消息引爆了整个县城,装病的徐泰然也被惊得“大病痊愈”,很快赶到了衙门里。
至于向来不到县衙的蔡东,那更是立刻就奔到了衙门。
林安之站在后堂书房,徐泰然端坐书桌后,蔡东则站在他身旁,满脸怒容地盯着林安之。如果目光能杀人,林安之怕是已经被蔡东千刀万剐了。
“林安之,你可知罪?!”蔡东咬牙低喝道。
“蔡大人,这话怕是要问您吧?”林安之笑道。
蔡东怒道:“你如此机关算尽的陷害我蔡家,到底是作何居心?!”
“蔡大人,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今日可是徐公子要我去查菜市口命案的,那证据……也是衙门的捕头找到的。我从头到尾都跟在徐公子身边,可没有时间去陷害蔡家。”
说到这里,林安之轻笑着瞄了他一眼:“我倒是奇怪了,蔡大人你明明牵扯在谋反事件中,怎么现在还能高居堂前向我问话?徐大人,这蔡主簿身有谋反嫌疑,难道就不用拘押候审吗?”
徐坦然满头大汗,这蔡、林两家斗法,他夹在其中也为难至极。
一面是出云县第一世家,一面是深不可测的林家老宅。
这两者都不是好得罪的。
“安之贤侄,蔡兄,都还请息怒。此事只怕还有误会,一切还等查清后再从长计议。”徐泰然赔笑道。
“是啊,安之兄,这事还要细细调查才好做决断。谋逆可不是小罪,万一其中有什么误会,最终还是朝廷的损失。”徐茂劝说道。
林安之心头微动,立刻捕捉到了徐茂细微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