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李敢还是上任了。
虽然这个官不大,但到底是自已争取来的,李敢还是准备去廷尉府走个形式再去审卷宗。
踏入廷尉府大门,迎面便有一群人阔步而来,李敢连忙避让。
作为一个廷尉,经手的大小案件何其之多,观察力当是惊人的,与李敢擦面而过,并没有让张汤忽视他,很快地,他根据李敢稚嫩的面庞,认出了李敢。
与此同时,他还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与李敢有些联系的人,被外界传为是李敢师兄的东方朔。
一想到东方朔,他就老大的不痛快,去年巫蛊案大破之时,朝堂上便有汲黯东方朔为首的一群人对他颇有微词,甚至乎要将他廷尉府的潜规则拿出来说事。
张汤当时便怒斥汲黯和东方朔居心叵测,肆意诬蔑。
说此案是陛下钦定的铁案,他们如此推波助澜,无异于告诉国人,是陛下错了。
值得欣慰的是,小弟赵禹也出来指责东方朔小人得志,刚刚做了太中大夫就得意扬扬。
而支持汲黯和东方朔的严助、朱买臣、韩安国等人则严厉抨击张汤他弄虚作假,蒙蔽圣听,犯下欺君罔上之罪。
有没有冤案,有没有株连,张汤心里再清楚不过。
此案涉及到的嫌犯及其家眷数千人,有一半是受刑不过,屈打成招的。
在拿到狱词的时候,他对事情是否会败露不是没有担心,一旦翻过案来,他的结局就只能是枭首东市。
他当时就连夜与赵禹商议对策,一是尽快地奏明陛下,一俟陛下批准,就是铁案。
二是凡录了狱词的,全部杀掉。
尽管在他看来,此案已是天衣无缝,孰料现在还是被汲黯等人抓住不放。
张汤明白,争论延续的时间越长,他就越被动,就越容易影响陛下的情绪。情急之间,他想出了以退为守的主意,对皇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要不是公孙弘助他一臂之力,主张尘归尘土归土,旧事不再提,想来他是要被逼上绝路的。
所以他至今还恨着汲黯与东方朔。
张汤想到这里,却是突兀转头,对李敢一行道:“李家稚子走马上任?”
张汤长着一副鹰勾嘴,眉眼细长,一看便觉地不好相与。
李敢又见他藏着一股上位者的威势,左右有许多人跟随,小心试探道:“下官是李家的李敢,不知大人是?”
“张汤。”
李敢深吸一口气,弯腰弓身施了一礼,“下官初来乍到,还请廷尉大人多多关照!”
“关照?”
张汤却是嗤笑一声,“你李家势力不凡,而你又与陛下及诸臣有不少的联系,本官虽位九卿,却是不能压你一头,对你指手画脚教导一番,凭什么能关照你?”
李敢皱眉,打了个马虎眼,“张大人说的什么话,下官不怎么懂。”
张汤转过身继续走着,声音传了过来,“你懂得,少年妖孽之名传遍京师,你又怎么会不懂?”
张汤那里愿意管李敢,这些大族子弟向来爱折腾,来他廷尉府估计也只是来玩玩。
管他的话,万一招惹来一群冤家呢?只能不约不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