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敢果真在城门口等到了崔不为,而崔不为也没有食言,将他一并带上,一行人往西北方向行进。
上谷离长安并不远,乘上马车十天半个月便可以赶到,作为西北方一道至关重要的屏障,河套平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这也正是刘彻发动此次战争的首要目的。
反攻匈奴对河套地区也就是对河南地的步步蚕食,长安城便不用暴露在匈奴的铁蹄之下,可以为今后对匈大反攻提供保障。
这一路上的颠沛流离,对于李敢来说并不十分难以忍受,他自七岁开始便同方叔学武练武,两年的操练,让他的耐力拔高一大段。
在此期间还发生过一起匪帮抢劫的插曲,可他们哪里知道太乐府的护送强度有多大,百余匪徒还不够南军五十精锐一顿砍的。
地方官不仅给太乐府的人放行,还会奉上不少粮食及衣物,好叫他们交给几路征讨匈奴的将士,崔不为自然不会拒绝,直接照单全收。
百余人的队伍在中途分成四段,分别往四路大军赶赴,而李敢则是跟着往父亲李广方向的太乐府众,在出发的九天后,得见军帐。
李敢当即摆脱太乐众,在将军帐前停住脚步。
“小少爷!”
在将军帐外守着的彪形大汉认出李敢,大惊失色。
“王叔,进去通报一声,小子要见李将军一面。”
王大虎很不理解为什么李敢会在这里,但还是照办了。
“什么?”
帐内发出一声惊呼。
片刻后李敢便被请进去了。
李广端坐中央,眼睛睁大满面寒霜,锐利的目光扫过去,直想要把儿子的心思看透。
“混账东西,你不好好待在家中,跑到这里作甚,谁带你来的?你母亲知道吗?”
李广发出近乎怨怒的三问。
李敢却只是笑了笑,自顾自地道:“儿子前些日子偶遇一老汉,那老汉说父亲会遇险,还留了一段话让我转交给您。”
李广大怒,拍着案台道:“胡闹,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你都信?三军未动,你先丧我大军志气,若你为我麾下将士,早叫我拉出去杖责三十了!”
李敢直视李广,全然不为所动,“父亲难道不想听听那老汉说了什么话吗?”
“没兴趣。”
“儿子最近和陈夫子学了不少关于周易的学问,《周易》上说:世间的事物错综复杂,变化多端,但是有一样东西永远不变的,那就是规律。
天地运行,四季轮换,寒暑交替,冬寒夏热,月盈则亏,日午则偏,物极必反,这便是规律。
万事万物的发展皆有“定数”与“变数”,定数有规可循而变数无规可循,定数中含有变数,变数中又含有定数,无论定数还是变数其大局皆不变,而我现在要说的,就是那个变数。”
李广哪里懂得那么多道理,不耐烦地道:“说吧,什么话?”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以夷制夷,兼听则明!”
李广挠挠头,“什么意思?”
“根据孩儿的理解,他这是让你注意听匈奴向导的话,不要莽撞,匈奴的主力会针对父亲,将父亲反包围,父亲得注意,得探听好消息之后,在联合诸路将领侧击匈奴。”
李广皱眉,“你让我听那草原蛮子指的路?那不可能!”
“可那是陛下派过来的,可以信!”
李广心里面轻哼一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脸上反而装作认真在听,“你说的也有道理,父亲会试着相信少部分匈奴人。”
……
约莫五天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