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差点忘了,夫子上次让我问你《易》学了几成?如果有三成就去找他,他要带你去上痒见见世面。”
去上痒?
“夫子这是什么意思?”
“似乎是单纯为了……显摆……”
李敢连忙摇头道:“那不行,你告诉夫子,我只学了二成五,还只是略知皮毛。”
……
在严助启程从长安到达冶都的日子里,来自北方匈奴的使者已走过了横桥,到长安来了。
这次来的可不是一般人,他是左骨都侯吐突涂,在匈奴国的地位十分地高,与大汉的丞相可以比肩。
对刘彻来说,除了这是自登基以来第一个来自匈奴的和亲使团以外,他更加关注的是这位宰辅大吏会不会带来张骞的消息。
因此,刘彻对于吐突涂的这次到来表示出格外的重视,以至于特地安排田蚡、汲黯、韩嫣等人到渭河桥头迎接。
吐突涂等人此刻已换乘了大汉的车驾,车驾中他回忆起了过去,在以往的年月里,他对汉朝的了解仅限于两国往来的文书和战报。
在他的印象中,汉朝方面似乎从来都是处于守势,没有怎么主动出击过。
尽管他一向主张睦邻邦交,但是当他以使节的身份踏上汉朝的土地时,那种自诩为强国使者的优越感,总是不加掩饰地流露在脸上和言语中,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车驾沿着安门大街一路走来,而两旁房屋的星罗棋尽,驰道的宽阔平坦,树木的葱葱郁郁,百姓的熙熙攘攘,让吐突涂目不暇接,那思虑便一下子活跃起来。
在驿馆,吐突涂喝过茶水后问道:“敢问御史大夫,本使何时能够见到大汉的皇帝呢?”
田蚡眨了眨小眼睛道:“本相奉旨款待使君大人,明日一早,陛下将会在未央宫前殿接见使君。
大人远途跋涉,今日不妨先行歇息,晚上在下将会设宴为使君洗尘。”
吐突涂有些失望,问道:“能不能通融一下,安排本使今天就去拜见皇帝呢?”
田蚡摇了摇头,然后就很有礼貌地告辞了。
在驿馆门外,田蚡留下一句话:“不瞒使君,朝廷早已对匈奴出尔反尔,屡犯我边城杀人越货颇有微词,尤其对单于的和亲诚意疑虑重重!”
离开驿馆,田蚡根本就没有回丞相府,而是直奔未央宫宣室殿。
他知道刘彻这会儿没有闲着,估摸着一场关于和亲的争论正在激烈地进行中。
果然,当他来到宣室殿外的时候,就听见李当户慷慨激昂的声音。
“陛下,南方传来捷报,闽越国战事已定,邹郢倒行逆施,终于激起事变,被余善所杀。
眼下我大汉军民士气正茂,正是对匈奴用兵之机,倘若和亲的话,不仅是为养痈为患,也使得我大汉军民士气受挫。因此臣认为,不和亲的话,于国于民两利……”
田蚡立即觉得自己的到来是多么的适时,他不等李当户的话音落地,就跨进了宣室殿的大门。
“陛下!匈奴国使节已到京,而且这次匈奴国派来的可不是普通的使节,乃是左骨都侯吐突涂。
据臣所知,此人在匈奴国中不仅举足轻重话语权高,而且一向主张汉匈和睦。”
李当户撇了撇嘴,很不以为然道:“孔子说,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无也!国君如此,况乎宰辅?御史大夫怎么可以灭我朝之志气,长他人之威风呢?”
“大人言重了!”
汲黯开口说了话,“照大人的意思,只有百姓流血以至十室九空才能显示我大汉的强盛么?如果真是那样,那孙子为什么还要强调不战而屈人之兵呢?”
“哦!”
刘彻倏然抬起头,仔细打量着面前的这个主爵都尉。
“言为心声”,那些关于眼前这个前东海太守性倨、少礼、面折的传言都在这凛冽逼人的话语中得到充分证实。
这个汲黯,刘彻并不生疏,先帝在世时,他就曾经做过太子冼马。
建元初年,他便被外放到东海做了太守,而且在任上治绩卓著,所以最近才被召回长安。
此时此刻,刘彻最需要听到的是关于和亲的真话。
果然,汲黯几乎是用判断式的语序来表达了自己的谏言:“汉军驱驰数千里争利,则人困马疲,而敌以全治其敝,则我军势必危矣,故臣以为不如先退让一步,同意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