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尉史的家离东市并不远,约莫仅有四里路,一路上说说笑笑,两刻钟便到了。
住处并不气派,甚至还有些简陋,几个茅草屋并列,外围一个大院子,栅栏将院子和茅草屋包了起来。
崔不为扫视一圈,对吴尉史的防备心降了下去,一个清廉的官是不会去因旧情而去害人的。
吴尉史很热情,拉开门栓,将木门推开,木门划出弧度,发出吱吱的响声。
崔不为与李敢随其走进院子。
院子里的老母鸡领着小鸡崽朝四面狂奔,躲避着对它而言的庞然大物。
院中有一石案,周围是平矮的四个木头墩子,吴尉史伸手示意他们坐下,朝屋里大喊,“四娃,快上一碗豆腐一坛酒酿来,有客人来了!”
“喏!”
屋里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
吴尉史笑了笑,开口道:“四娃是我那没出嫁的女儿,在下有三儿一女,仅最小的女儿尚在家中。”
“那你夫人呢?”
吴尉史神色落寞,指着屋子,“她沉疴已久,卧于榻上。”
李敢皱了皱眉,关心道:“是大病么?”
吴尉史闻言一滞,把头偏向李敢,抿嘴道,“多谢小兄弟关心,不是什么大病,腿疾而已,下不了床。”
说着屋里走出一个粗布长衫的年轻少女,袅袅婷婷地走来,露出柔和的微笑,将一碗切好煮熟佐以少许青菜的豆腐放在案上,又从随身布袋里掏出两个竹筒,把木塞掀开,酒香味散逸而出。
她将两个竹筒分别递到吴尉史和崔不为手上后,笑着对李敢道:“小弟弟你就别喝了,对身体有损伤。”
李敢嘿嘿一笑,“我不喝。”
她捂嘴轻笑着,转身便离开了。
举起竹筒,吴尉史朝崔不为道:“来,干一杯!”
“干!”
酒入喉头,两人的关系拉近不少。
聊了许多别的,吴尉史借此说出了他心中的疑问,“不知崔兄与那酒铺子有何关系,怎的会为了区区贱业与那黄霸相争?”
“那是我开的。”
“你开的,可为官者不是不能操持贱商么……哦,我懂了,明面上虽然不行,但你这是偷梁换柱一下让其他人经营,自己做甩手掌柜……”
崔不为笑了笑,“然也,纵观古史,陶朱公、吕不韦尽是巨富弄潮之人,足见商虽形贱,但骨不贱,崔某小试商贾,只为其中趣味。”
趣味,为了趣味陷自己于窘境么?若是被人揭穿,并且找到证据又有人指证,这官途不是一下子便被斩断了么?
吴尉史苦笑,“你也是个率性的人,吴某从来都是循规蹈矩,不敢这么不走寻常路。”
李敢这时突然想到刘彻与父亲李广皆不让自己过多涉足商贾,或许便是因为商贾的地位太低,为众人不耻。
自己把崔不为引上商路,又是否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崔不为不置可否,又饮了一口酒,夹一块豆腐放口中,称赞道:“此物柔滑爽口,味道极佳。”
李敢亦吃了一块豆腐,发现其并非前世豆腐那般细腻弹软,但在当时,却也算是不错的食物。
……
国葬大礼,按理说所有刘室宗亲都应在场,但刘彻只给少部分宗室放了行,其中便有淮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