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九州推介会正式开始,繁盛之态被推向另一个高峰。
走在这会馆之内的都是金主,七十二馆,有的馆是作为业务的拓展,但有一些馆则堪称关乎存亡,为的就是在这九州推介会搏上一把,一旦达不到预期,可能就渐渐淡出了。
经过一系列的精心布置,季牧对陶文轩这个厅的信心颇足,从氛围包装上,这间陶文轩是做得最好的,能把人更长时间留在这里。更重要的是,黄尊石在此坐镇,无论里子面子、皮还是馅,都是任何一个展厅不能相比。
有关半月篱松油,能知道的、本不能知道的,都在这间厅里展现得淋漓尽致。不像其他展厅那样,一个人站在台上说起来没完没了,这间陶文轩宽松惬意,想问便问,不想问便安静细品。正因如此,人们深刻于那墨锭廊道的紫光,更深刻于黄尊石的临阵书法,倍觉此处乃是整个推介会的一股清流。
最好的回报当然就是订单了,周德的反馈让季牧大惊失色,只过了三天,这间陶文轩便接到了总计九万锭的单子!
虽然人们看重陶文轩的招牌,但这和季牧的布置关系颇大,不然的话,大厅怎么会过了三天才只接下了三万锭?
这三天里,黄尊石用半月篱松油写了十几幅字,凡接大单者,必少不了一幅黄公体的书法。
不得不说,黄公体和半月篱松油简直是天作之合,这等遒劲的笔力正好体现半月篱松油的精纯,而半月篱松油的大量推出,又验证了黄公体的超凡笔力。季牧看的是销量,黄尊石看的是影响,单量越大,传播越广。
这次九州推介会持续半个月,前十天里,陶文轩累计接到三十万锭的订单,至于后续的开展、如何应势挺进,就不是季牧该管的事情了,他只需完成陶大朱的任务,心心念念都是给自己的名士审表多几个甲,这段经历终究只是一瞥的事。
“季牧小子,谢谢你啊!”黄尊石笑道。
季牧一滞,“谢我什么?”
“懂墨之人必懂书,你这墨越好,便越显黄公体的精华,这几天里我攒了不少的事,后面你也可得给我上上心啊!”
季牧笑着应了下来,内心一时五味杂陈,就在这时,墨锭廊道那里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你们这墨,严寒之地不会掉屑吗?”
季牧快步上前,“您请放心,遇寒掉屑之墨百年之前就被淘汰了,此为油墨,附着极好,不惧严寒的。”
这女子的装扮颇是不同,眼下只是初冬,女子的打扮却像来到了数九寒冬。不过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她搭着青黑的貂裘,戴着撑在头顶半尺的毡帽。漆黑的头发就像她身边的墨锭,微光一映很是夺人眼睛,一双眼睛澈亮而灵秀,不是常说的浓眉大眼,略有扁长散着美玉一般的荧光。
不过更奇的是她的妆容,看上去明明只有二十岁的样子,却盘着窝堕的发髻、涂着有些红烈的唇脂,一下子便大了十几岁。
女子不再说话,而是抽出一块块半月篱松油仔细打量起来,季牧正欲开口,黄尊石那边收拾好了东西喊季牧辞别。
季牧来到黄尊石面前刚说了两句话,就听门廊那里噼里啪啦一阵碎响,还带着几声刺耳的尖叫。
“东家!东家!您没事吧!”不等季牧过去,几个伙计已经从陶文轩外奔了进来,将那女子牢牢围住,季牧一露头立时便遭来大肆的呵斥。
“你们陶文轩就是这么摆货的吗!”
“伤了我们东家,要你们好看!”
季牧忙抱拳赔礼,“对不住这位东家,不过这廊道乃是装饰,并非取货之地。”
“这么说还赖我们东家了?”
“不敢不敢!”季牧一看便知道,这女子肯定是把廊道当成货堆了,这抽一块那抽一块,这东西本就是镂空堆砌,哪里经得住这么拆。
季牧不敢怪人家手碎,这事原本就是怪自己,给季牧提了个醒同时也有些后怕,这要是发生在前几日推介会鼎盛的时候,有这么一出自己必然前功尽弃了。以后这种事情还是做得稳妥比好看更重要,最起码也该立个牌子让人勿动才是。
那些伙计依旧不依不饶,“跟你说!我们东家今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陶文轩吃不了兜着走!”
“都给我闭嘴!”女子突然开了口,冷目望着四个伙计,“不究细理,上来便呵吵!冰封阁在云州请的伙计就是你们这帮蠢材吗!丢人现眼!都给我滚出去!”
四人面面相觑,不敢再多言,灰突突出了陶文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