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三章 江都夜话(1 / 2)品涩居士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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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惟对自己这个姑母并无太深的印象,更谈不上了解。

廿三年前,李大娘子嫁去周家,成了周李氏。虽然如皋距江都并不远,但这么些年来,周李氏却很少回娘家,大抵是一年一回,甚或两三年一回。癔症前李惟尚是年幼,自是对姑母无甚印象,患病后纵算周李氏回了如皋,他也是痴痴傻傻的认不得人。

如此,虽是亲姑侄,却实在是谈不上有多亲近。

至于姑父周哲,李惟更是没甚印象,来江都前李烨语焉不详的说了几嘴,算是粗粗的有所了解。

话说周哲所在的这个周家乃是江都的大家族,他与族长那一系尚在五服内,不算太偏,亦是旁族中较亲的了。

周哲行商,却自幼好读诗书,胸有文墨,可称为“儒商”。遗憾的是,读书人的通病在他身凸显无遗,那便是清高矜持、自命不凡。

而且,周哲极为自负,听不进任何建言,虽人在商场却处处以文人自居,时日一久便落入了两头不讨好的尴尬境地,祖上传下的产业亦多有败损,成了江都商(文化)圈最具说服力的反面教材。

倒是随着年纪的增长,他看懂了人世百态,积淀了人生阅历,这才想起“改邪归正”来,按下浮躁不安的中二青年的心,努力修复人际关系,包括早先得罪过的周家人。有道是浪子回头金不换,经过数年用心经营,世人对他的印象大大好转,坊间关于他的风评也逐渐向正面的积极向上的方向逆转。

想来,早先周李氏难得回如皋娘家与周哲脱不了关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女……出嫁从夫,天经地义。

近二年,随着周哲的“浴火重生”,周李姻亲才走得近了,彼此间多了早该有的正常的互动。四十操办寿宴,在这平均寿命五十出头的年代很是寻常。趁这机会两家正好修复缺失了的关系。

这些关节利害之处,李烨并没有明说,多是李惟揣测得来。

对于这个存在感几等于无的姑母……李惟表示只能唤“姑母”,嗯,“姑姑”这个称谓容易产生歧义。

周李氏的生辰是十月初八,李惟一行慢悠悠的在十月初五便到了江都崇文巷。

崇文巷位于节义祠、忠孝祠及江都县学所在的崇文坊,那个……文化氛围浓厚,这点从周家的装饰布置可见一斑。好吧,这么说不够说服力,周哲一直在文青界溜达,且行且珍惜呢。

不过,对于这种简朴素雅的风格,李惟是非常认可的,简约而不简单,很有些大道至简、返璞归真的韵味。尤其是院内廊道前那一篷青竹,简直是神来之笔。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一对中年男女站在中堂台阶处迎接,男的英俊儒雅,女的美艳端重,正微笑着看着李惟等人。

李惟携同李恒恭恭敬敬地作揖行礼:“见过姑父姑母。”

还有常依依、杜静姝一干……打酱油的也都执晚辈礼拜见主人。

晚餐并不隆重,气氛却很是融洽。

对于杜仲达、李恒,周哲言语中多有嘉勉鼓励,对于李惟则是较为微妙,有讶异,有欣赏,隐隐还有些许嫉妒,道:“雏凤清于老凤声,贤侄实乃昂昂千里之驹,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两阙《太常引》唱遍江南,《爱莲说》更不消说,世人皆赞为‘咏莲第一文’,‘李爱莲’之名倒也恰当。”

李惟自是谦逊几句,心下却苦笑不已,这位姑父大人确是爱掉书袋,闲聊中都爱用典。

只是,“昂昂千里之驹”倒也罢了,汉·赵岐《三辅决录·韦康》中说:“韦元将年十五,身长八尺五寸,为郡主簿。杨彪称曰:‘韦主簿年虽少,有老成之风,昂昂千里之驹。’”

“雏凤清于老凤声”又是什么鬼?唐李商隐被调往梓州任职,临行之际,亲友们为他设宴送行。李商隐的连襟韩瞻(字畏之)有个儿子名叫韩偓(小名冬郎)当时只有十岁,席间写诗赠别,没想到把李商隐和满座宾朋都给惊呆了。后来李商隐重诵韩偓的赠诗,写下了两首七绝酬答,诗题为《韩冬郎即席为诗相送,一座尽惊。他日余方追吟,连宵侍坐,裴回久之,句有老成之风,因成二绝,寄酬兼呈畏之员外》,其中一首这样写道:

十岁裁诗走马成,冷灰残烛动离情。桐花万里丹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

后二句采用“桐花鸟”的典故,将韩偓比喻为“雏凤”,将自己比喻为“老凤”,感叹韩偓的才华、成就将来必定在自己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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