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大十年的仲秋,天气有些邪乎。
一场秋雨一场寒,往年的这个时节,早早的便得翻出厚实的衣裳穿上,今年的气温却迟迟降不下来,夏天的尾巴拖曳着,久久未散。
这个时代,怎么也不可能有厄尔尼诺现象吧,虽未进入小冰河时期,却定然是比那个工业化高速发展的时代气温更低的,但到了仲秋时节,温度却仍有二十七、八度的样子,很是费解的现象。
这种想法在李惟的脑中一闪而过,常梦钰在泰州养伤,虽然引荐了其他人负责县学相关事宜,且让李惟前去求学,他却迟迟未去。
前世的他,对中国历史很是着迷,记录秦以后的相关书籍看了不少,不说熟知具体细节,各个时期的大事件是通晓的。而唐、宋是他最爱的时代,这期间有唐诗宋词,有唐宋八大家,有李白杜甫王勃白居易,有苏轼柳永晏殊辛弃疾,也有李璟李煜这对悲催的父子。
也正因有李氏父子的存在,李惟很是去了解了关于五代十国史,这期间虽也出了几位知名文人,但因为常年战火连绵,文化圈其实是被压缩的小之又小的,文风犹盛的最属南唐与后蜀。至于科举,不说也罢。
五代时,“偏方小国,兵乱之际,(贡举)往往废坠”。
“十国”大多不举行科举考试,
举行科举考试诸国如南唐、南汉、后蜀、闽诸国,举行不常且不严格。
《旧五代史·梁纪》载,后梁开平二年,“正月癸酉,诸道贡举一百五十七人,见于崇元门。”这是说,当年各地荐送上来参加国家级考试的共一百五十七人,都受到朱全忠的接见。即这一百五十七人全是进士科考生,该科状元崔邈(见《登科记考》卷二五)所面临的对手总数不过一百五十七人。
《唐摭言》卷一指出:在唐代,每年仅参加进士举的“常不减八九百人”。两相对比即可见五代士子参加科举竞争的积极性之低。
总而言之,乱世重武,治世用文,纵然是文风之盛如南唐,科举出身亦非“正途”。
李惟能“洞察先机”,知晓往后之事,科举之路?呵呵,当务之急是得寻一条自保之道,首当其冲的是盐政改革。
李家迁居如皋二百多年,转型经营盐业,渐渐的积攒下了殷厚的家业,却也完全脱离了昔日名望士族文风倡盛的路线。士农工商,等级森严,这年头,再如何家缠万贯,商贾巨户终究上不得台面,除了在平民百姓面前耍耍威风,实在是没多少话语权的,桌子要掀便掀了,哪起得了什么风浪?
时隔多年,迁居如皋的“赵郡李氏”这一支人丁不兴,早已转士为商,也完全融入南方水土,纵便祖谱上清清楚楚地载明了族系渊源,亦是未有多浓烈的认祖返宗之望了。
到了李惟这,拥有着千年之后的现代人的思想,所谓家族世系,更是浅淡无痕,反倒是前世生活在江南,很是习惯了水乡生活。江山如画,终究秀美不过江南。
只不过,这种悠哉悠哉的日子未能一直延续。
泰州的刺杀案是一桩足以警觉的事情,虽然种种迹象表明常梦钰是当事人,李惟只是适逢其会、受了无妄之灾,但他隐隐觉得此事与自己有些干系,担忧自是难免。好在他向是个心大之人,并未因而惶惶不可终日,该吃吃该喝喝,每。天看看书练练字,嗯,锻炼身体打打拳……牛冲算是他的“拳脚师傅”,泰州街头夜遇刺杀,大黑牛不退反进,如泰山之石岿然不动,静如处子动若脱兔,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平素里憨憨厚厚人畜无害的傻大个,不意竟是一声喝断长坂坡的勇张飞。如此巨大的反差实在是让李某人够瞠目结舌的,另一方面也让他为自己得遇明师而沾沾自得,从而对习武益发感兴趣起来。
稍显尴尬的是,在武学方面,李某人实在是门外汉,嘴巴里迸出的问题让牛冲直挠脑袋,看对方的眼神很是无奈啊,简直就是傻白甜嘛,如果牛冲也晓得这个名词的话,以下摘录李某人的孜孜求学之语:
“牛啊,你会降龙十八掌吗……哦,不会呀,那弹指神功呢?也不会……六脉神剑……九阴白骨爪……狮子吼……都不会……独孤九剑呢?好吧,你不会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