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真是没办法。”赵子豹看着孙美轩的境况叹气。
“等把欠的账还上了就好了。”孙美轩的语气似乎并不沉重,但李长学、赵子豹却感觉到一种沉沉的份量,感到了一位普通中华妇女的担当。
“儿子呢,还没回来。”赵子豹问。
“快了,这钟点快到家了。”
李长学想问一些吕禹歌的情况,怕引孙美轩的伤心,话道嘴边变成了,“儿子多大了。”
“上四年级了,十一岁了。”
“每天你不去接他。”
“穷人家的孩子没那么娇贵。”
“都十一岁了,我这当大爷的也没给孩子买礼物,这二千元钱你拿着,看给孩子买点什么,你就替我做主了。”李长学暗暗摸遍了口袋,凑了二千元,递给孙美轩。
“不用,我不要。你来看我,还惦记着我们娘俩,我就高兴。”孙美轩说什么也不收。李长学和赵子豹二人强推了半天,孙美轩总算勉强收下了。这时孙美轩的儿子吕峡生回来了。吕峡生认识赵子豹进门就喊赵叔叔好。看着李长学有些陌生便喊叔叔好。
孙美轩道:“这是李大大。”儿子忙改口:“李大大好。”
“好。”李长学应着,见吕峡生带着两道杠,夸奖道:“峡生是中队长,真棒,你担任什么委员。”
“学习委员。”小峡生怯声声答道。
“好棒呀。”李长学闻听一下子将吕峡生抱了起来在屋子里转了两圈,这残垣中的小屋里顿时传出了少有的笑声。
赵子豹道:“我们家郑丽娟说了,今晚请你们到我家吃饭。”
“那不对吧,已经到我这了,我没山珍海味,但我的粗茶淡饭管你们饱还没问题吧,再说我拿手的贴饽饽熬小鱼,千层卷蘸酱,你们也很久没吃过了呀。”孙美轩说。
“孙美轩求你了,就到我那去吧,咱就满足一把郑丽娟的善意吧。”赵子豹脾气梗直,向来不求人的。孙美轩知道赵子豹的一片诚心,便也不好再推辞。李长学本没有要到赵子豹家中做客的心理准备,但见已如此,也愿意几位老朋友老战又聚一聚。好在相距都不远,他们便一起来到了赵子豹的家中。
“丽娟,你看谁来了。”
郑丽娟见孙美轩娘俩,李长学来了,笑的合不拢嘴,道“你们来了,太好了,我太想你们了。”郑丽娟一把将吕峡生搂在怀里,“瞧这小伙子多俊。”转口又道“长学,听说你当大老板了。”
“现在是十亿人民十亿商,遍地都是老板,除了楞子就剩板了。”李长学如此一说,把大家都逗笑了。“美娟,你将屋子拾掇得挺温馨,真棒,你们搬到这里多久了。”李长学是又答又问。
“刚搬过来三个月。”郑丽娟答着,女儿回来了。进门见到孙美轩道:“孙姑姑好。”见李长学有些陌生,郑丽娟介绍道:“这是李大大。”
“李大大好。”
“好,你叫什么名字,上几年级了。”
“我叫赵津津,上初一。”
“都上初一了,真好,真棒。”李长学想着自己的儿子上初二了,心里撩过一丝一家人不能团聚的悲凉。
郑丽娟、孙美轩去厨房忙活饭菜,津津和峡生玩到了一块,剩下李长学和赵子豹在感叹,“想当初,咱们进机床厂,那咱可是正宗的产业工人,是响当当的领导阶级,咱二级工41.7元在当时同龄人里,工资是最高的。”
“现在郑丽娟做什么工作。”
“说来话长,我们刚回来,只有环卫局联系好了能接受她扫马路。郑丽娟不愿意去,但得吃饭呀,没办法硬着头皮也得去。后来环卫局有一个差事没有人愿意干。就是收‘门前三包费’。”
“哦,收这种费用,是没人愿意干。”
“大概是郑丽娟的领导看郑丽娟还算有嘴劲,就让郑丽娟干,咱没有挑肥捡瘦的资本,只能领导叫干什么就干什么。看来出过门吃过苦的人适应能力就是强。别人去收费就是带着包带着收据,收不上来就算了,郑丽娟去收费是带着抹布,到了辖区的店、铺、小企业就帮着人家做卫生。有一店老板在郑丽娟刚去时也是说,这不合理收费我永远不会交。郑美娟连续在这家店给人家做了一星期的卫生,这家的老板实在没法了,道,大姐你别来了,我服了,就算我付你的劳务费吧。奇迹发生了,到年底郑丽娟竟破天荒地按时完成了收费任务。后来郑美娟竟混成了事业编,一步登天了。”
“是啊,收费的活比起咱们住干打垒,挨毒虫咬,跋泥泞,挥锤开山……算得了什么,没吃过苦就不知道甜啊。三线建设练就的毅力让咱们终生受益。”李长学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