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有才刚呡了两口酒,见孙二友腕子上的手表挺醒目,便问道:“这表,我好像没见你以前带过。”
“啊,爹,我新买的。您老要是看着好,我送给您。”孙二友见爹问忙答。
“我不要,这块表价格不便宜吧。”孙有才哪里想要表,是对儿子的关注。
“不贵,还不到一千呢!”孙二友没往深处想,说的很轻巧。
听儿子如此一说,惊的孙有才一口酒喷了出来:“还不贵,多少钱算贵,你一年才拿多少工资。”孙有才立刻瞪直了双眼,逼视着孙二友,似乎想从孙二友的脸上看出什么。
儿媳妇一看公爹急了,以为公爹是心疼钱了,便道:“爹,二友看了好几次这块表,也不舍得买。我一看,找我妈要点钱,给他买了,他常出差也需要块好表。”
儿媳妇轻巧的几句话给孙有才揶了回去。尽管孙有才不全信也没法再说什么。但孙有才必竟心里不踏实,便又问道:“这人参也不便宜吧。”
孙二友还真不知道这长白人参值多少钱,便估计着说道:“这参,这参,才十几元一颗。”
“这是长白人参吧?”孙有才经多见广,又来自北方,对东北参自然也了解一些。
“爹就是行,一看就知道这是长白人参。”孙二友借梯下楼,随口答应。
“我行个屁,长白人参就十几元一颗,你在什么地方买的。”孙有才这一试探便猜出孙二友没说实话。
孙二友一看爹急了,自己头上立刻冒出了汗。暗思,要就是问价钱,自己还能嘴硬的坚持,问这在什么地方买的,真还不好办。当地没卖的,最近又没出差。
孙有才见孙二友哼哧了半天也没哼哧出来,真的急了,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说:“在什么地方买的。”
孙二友被逼无奈一时又编不出来,道出实情,喃喃道:“张覃武送我的。”
孙有才又一次被惊大了嘴巴,指着孙二友半天才说出话来,:“好啊,谁的东西你都敢要。”
“你总教育我要和同志们搞好关系,要让领导满意。您是这样教育我的,您也是这样做的。和同志们搞好关系,就得随大流。让领导满意,就得听领导的话。张覃武是部长,是我的顶头上司,他的话我能不听嘛,他给我的东西,我敢不要嘛。”孙二友似乎一肚子的委屈,哗哗的往外倒。
孙二友软软的几句话给孙有才呛个结结实实,甚至可以说呛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气着了的孙有才将酒杯往桌子上一蹾,酒也不喝了,饭也不吃了,板着铁青的脸生干气。
孙有才的老伴万万没想到会出现这样一种场面,因儿媳妇在场她不愿意看着他们爷俩争吵,朝儿子呶呶嘴,示意他走。孙二友道:“爹,您别生气,儿子哪句话说错了您就骂我。要不,您先歇着,我明再来看您。”孙二友说完领着媳妇走了。
儿子一走,孙有才的老伴一边收拾桌子,一边道:“俗话说,知子莫若父。你的儿子是什么材料,你还不了解。当初他刚来厂,我说让他去生产车间好好干活去,你偏不听,非想办法把他安排在科室。现在你看着他生干气,你早干么去了。”
“这个不成才的东西。”孙有才气哼哼地说。
“教子,身教重于言教,你还生气。”孙有才的老伴更是有一肚子的话。
“我怎么了,国家的钱,我一分也没贪污过。”孙有才一向自认为,自己是遵纪守法的好干部。
“礼,你少收了吗。”孙有才老伴因心里有隐忧,寸步不让,反唇相讥。
“不就是收过一点人情礼嘛。”孙有才在老伴的反驳下,明显有点缺底气。
“龙头摆一寸,龙尾就摆一丈,你知道什么叫做上行下效吗?你在厂当人事部长,儿子能不受你的影响嘛。别人和他处事时,能不考虑到你的因素吗?比如我,在仓库当个保管员。人家一提到我,就说那个孙有才的老婆,好像我没名没姓似的。我们这老小都生活在你的影子里。”孙有才老伴和儿子孙二友都属于工程协调部的人,孙二友的表现及公众形象,孙有才老伴比孙有才还要清楚一些。母子连心,她眼见着孙二友的状况,心里有隐忧但又说不清,道不明,她心里着急也没办法。
老伴的一番话,让孙有才心里难受无比。当初老伴没有工作,儿子下乡了。谭威点将让自己来三线,借此机会,谭威提拔自己担任了厂人事部长,并将自己老伴和儿子也都安排了工作。这都是谭威的大恩大德。老伴的一番话,自己能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