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铁骑同时停在关前,前后次序丝毫没有紊乱,进退有据,马嘶如龙,足以展现陈军训练有素,可撼山岳。
高中和拽着马缰在关前左右巡走,面青如墨,双眼像蝎子的毒钩,扫视着城墙上的众兵卒。
周处机被他盯得心中发慌,这人怒意已盛,看谁都像是劫银的窃贼,但那凌厉的双目却能看到人的心窝子里去。
双方在城墙上下对视了一刻钟,气氛一时紧张到了极点。拉着银子的牛车如今就在墙里,高中和只要有透视眼,他就能看到证据。
可惜他没有透视眼,只能侧起耳朵静听,也许能听到自己想要的。
兵卒们缓慢地拉着牛车,从南门往出走。城墙内的人都能感知到紧张气氛,所以拉牛的人格外小心,几乎是让牛儿缓慢地往外挪,时不时蹲下来把牛蹄裹上布。
但动物不是人,不懂得什么服从纪律,一个腹内饥饿的牛儿发出了哞叫声。
赵独暗叫一声不好!他飞快地扑过去,双手抱住牛颈部猛一用力,牛头瞬间发出骨裂,软软地瘫倒在了地上。
其他的牛吓得屎尿齐出,不敢再发出任何动静。
高中和的耳朵敏锐地抖动了一下,抬头望上城关,眼中的疑心更甚,对着周处机慨声说道:“请九曲关总镇出来说话!”
周处机回头朝议事厅方向望了一眼,心中颇为踌躇,他带兵打仗是没问题,但跟人交涉不是长项。
主公可千万不要做缩头乌龟啊。
林祈年缓步从议事厅走出,他刚才在厅里没有闲着,用热水洗了把脸,洗去了旅途的征尘与疲惫。亲兵又把他的铁甲从上到下擦洗了一遍,看上去就像新铸造而成。
细节决定成败,不可有丝毫的遗漏。
他走到城墙前,双手扶住墙垛朝下望去,果然有两千铁骑。
高中和面色黧黑,胯下的马儿左右暴跳,看来是受主人的情绪影响。
他脸上浮起三分笑容,拱手问道:”高将军带着铁骑气势汹汹来我关前,意欲何为?”
高中和瞪着眼睛不说话,目光冷酷直盯着林祈年。
“拿来!”
一名骑兵上前,把抱在胸口的铁盔递给将军,高中和伸手从中将一团褐色的稀糊抓出,这是一堆牛粪。
“总镇将军也太不小心了,归途的路上竟然没有把牛粪清理干净。”
容晏心中咯噔沉底,糟糕,果然是百密一疏,必定是兵卒中有人偷懒,没有把所有的牛粪处理埋掉。
林祈年心脏也突突地跳了几下,他扭头看了周处机一眼酝酿表情,周处机却摊开手,心想你看我做什么。
林祈年探出头去,表情中充满了懵懂无知:“你说什么?”
高中和大喊:“我说你把牛粪漏在了路上!你个龟儿子的!”
“你拉的才是牛粪,你他妈拉的是猪粪!”林祈年怒了。
高中和抬手举起马鞭,指向城墙上的林祈年:“我说你别装了!你劫走了你们周国皇帝献给我大陈的贡银!”
林祈年心中惊骇,难道真是留下了什么了不得的证据?如今走到这一步,也只能硬着头皮抵赖。
他眼睛骨碌碌转了几个圈,然后吃惊地左右一看,装得好像毫不知情。
高中和却在继续施压:“你杀我大陈健儿,劫走吾皇贡品,已然犯下十恶不赦大罪。我劝你将全部银两交出,自缚双臂到我阵前请罪。如若不然,我待大军前来攻关,城破之后必然将尔等全部屠戮干净!”
“等等?”林祈年抬起手臂大声说道:“我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我们送过去的贡品被劫了?”
“正是!别假装不清楚,银子必是你们劫的。”
林祈年突然仰天长笑,然后指着下方高中和怒喝一声:“无耻之徒!你们陈国上下皆是无耻小人!”
高中和又惊又怒,刚准备张口反驳,却被林祈年张口喊住:“住口!”
“三十万两!三十万两银子还满足不了你们陈皇的胃口?借口银子被劫,欲行加码索要!三十万翻倍就是六十万两!别说我大周朝廷答应不答应,便是我林祈年便不答应。”
“尔等狼子野心,索要无度!我大周个个铁血男儿,岂能受此大辱!给我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