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依旧淡淡地说:“我这仪山上,就算天王老子都来不得,更别说什么姜太师,蒜太师。”
“大胆!”军官拔出军刀,要朝道人的头上劈下去,只是下一瞬间,他手中的钢刀断为两截,头颅便从脖颈上飞了出去。
其他军士挥舞着钢刀一窝蜂地冲了上来,道人拔剑出鞘,身法飘逸从军士们之间闪过,瞬息之后,七零八落倒了一地的尸体。
道人把手中的长剑重新贯回到剑鞘中,依然盘膝坐在茶几前。在孩童林祈年的眼里看来,他或许曾经离开过,或许没有离开,就连他是否已出剑都变成了虚幻缥缈的未知。这到底是障眼法子,还是神仙手段?
道人摇头叹了口气:“快剑三尺,终究吓不退这千条性命,凭添出无数杀孽。徒儿,换钝剑!”
道人将快剑朝后方掷去,没入山上的凉亭中,手中无端地交换出一柄没有剑鞘的锈蚀钝剑。
……
策玄卫大队人马来到了仪山下的石坪上,气喘如牛的崔公公在两名军士的搀扶下,坐倒在地,从怀中掏出巾帕在脸上忽扇着。
他抬头无意看到站在石坪上的夏侯龙,讶异且调侃地掩嘴说道:“夏侯道长,你不去到山上追朝廷钦犯,杵在这儿做什么?莫非是咱家的一百两黄金不够让你动心?”
夏侯龙对崔公公不敢有隐瞒,指着那仪山山顶说:“这山上有好强的气,我等还是谨慎些为好。”
“气?什么气?”
“不知道,有可能是杀气,也有可能,不是。”
半面甲将军抬起马鞭扶正了头盔,抬头看了看山上,自然对夏侯龙所说的气嗤之以鼻。但前一批追上去的军士,却渺无音讯,可能是在山上遇到了什么厉害的敌手。
“夏侯道长,你莫不是被那莽汉吓破了胆,望见了这孤山,便迟躇不前了么?”
夏侯龙冷哼一声:“将军莫要激将于我,贫道可不是那种粗鲁汉子。”
崔公公也慵懒地抬起头说道:“夏侯道长,在这儿的所有人里,就数你点子硬、功夫好。你拜在太师门下为客卿已有三年了罢,却没有得到重视,想必你心里也憋火的很。今日,便是你脱颖而出的时机,不管这山上有什么人什么气,你只要把林伦小妾和幼子的首级带下山,咱家回去后便在太师的面前为你请功,到时候少不了你良田千亩,庄园豪宅,娇妻美妾。”
崔公公话音刚落,不光那夏侯龙,就连石坪上的列阵军士都目光灼热。在这乱世中他们甘为鹰犬为人驱策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希望能出人头地跻身高层获取更多金钱良田美女么。
夏侯龙将双鞭从背上解下来,双手握在手中,豪气顿生说道:“崔公公,纵使你没有许以高利,贫道也要去会会这山上到底有何方神圣,看看他们能不能受得了我这两条钢鞭!”
“众军士,跟贫道走!”
当下便有数百军士跟在夏侯龙身后,气势汹汹地往山上走去。
等夏侯龙带人走远后,坐在石坪上崔公公伸了个懒腰,回头指着这高山问将军:“将军,你可知道这是何地?”
“那大石上面不是写着么,仪山。”
崔公公顿时满脸愁绪,唉声说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山名为仪山,脱离世俗之外,不受皇权管辖。百年之中从这山上下来的,俱是名将贤臣,跻身在这天下八国之中,纵横捭阖,征战千里。”
半面甲将军听到这样的消息,连忙扭头去看那立在山下的巨石,对于那两个古朴苍劲的字体,好似有了更深切的认识。
“公公,那你还让那夏侯龙带人攻山?”
将军问出这句话便已后悔,看到崔公公脸上那诡谲的表情,深知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
“好不容易追到了这里,不派个替死鬼探一下这山上高人的态度,我们怎么好铩羽而归?”
……
山间红叶飘荡,道人那青白色长衫在红叶中翩翩起舞,有种说不出的美感。如果说莽汉杀戮冲锋体现出的是金戈铁马的刚烈豪气之美,道人剑舞体现出的便是诗意般的美,但在这美的剑舞中却伴随着极不和谐的惨叫声。
杀人和艺术本是不相干的东西,此刻却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用三尺锈剑当做诗的骨骼,那漫天的红叶便是诗意的点缀。
林祈年看得有些入神,他看不懂这诗意,也看不懂这剑意,只有漫天的红叶让他的眼睛十分舒服,仇人的惨叫声让他心中十分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