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上来就是一个大问题。”亚瑟则笑了笑。“没错是没错，我确实会在某些节点上站出来，为我的子民施加援手。至于其方式，本质上就是借用七神的力量。正如我刚才所说，所有次级神明都是给基位神祗打下手的。我们存在的本质，就是来自它们的授权和分享。授予的是意识剥离躯壳‘灵魂化’后进入这亚空间的权限，分享的是自然法则掌控世界的能力。”亚瑟如是道。“至于这背后机制，你就得去问他们了。同样，他们分享给我们的权力，也不是随便就能用的。首先，你得知道我为什么能成为次神。简单来讲大概就是四个字‘众望所归’。我能成为次神有两个先决条件。第一个，是我能够凝聚到足够的崇拜和信仰。你应该也知道，君王时候的我在子民间得到了足够的尊重和威望，人民信赖我，仰仗我，崇敬我。这些人民的信念在七神眼中都是可以被探测并量化的。当它们突破某种临界点后，就满足了第一个先决条件。第二个先决条件则是要有相应的需求。在我这里，产生需求的是德兰人民。我的沙场赴死虽然成功击溃精灵，为德兰挽回一线生机，但这也让人民陷入到绝望中。领袖中道崩殂，王国即将分裂，各种危机接踵而至，这正是作为国家基础的人民最为恐慌之时，也正是他们的群体意识开始觉醒之时。在这样的情况下，真正诞生了“德兰人”这一身份和他们对现实以及精神庇护的迫切需求。如此，第二个先决条件就满足了，即在七神眼中，有了次级神明的诞生意义。

“原来是这样…”孟炎听得嘴巴都张大了。

“当然，还有一个隐藏条件，那就是被选中的英灵，也就是我本人必须要同意。不过这个相对无关紧要，因为即使我不同意，也会有一个相应的次级神明用着亚瑟这个名号诞生，只不过里面装的不会是我的意识，而是七神创造的工具意识而已。了解刚才所说那些后，你才能理解我是如何履行自己职责的。因为作为次级神明，我们对现世的影响能力也紧密关乎着这两个条件。正如第一个先决条件所言，我存在的基础是来自子民的信仰。因此，我的一切与现世有关行为都会消耗它。虽然它摸不清看不着，但我能清楚感知到它们在自己体内的多与少，就像你能感觉到体力的消耗和恢复一样。第二点，我参与现世的行为必须是有需求在先。这里所言需求，指的就是来自子民的祈祷了。如果我体内信仰无限，就能够回应帮助到每个通过特定场合或者仪式向我祈祷并产生需求的人，无论是否德兰人。但显然这是不现实的。所以具体该怎么做，什么时候给谁降下神旨，什么时候利用自然法则帮助军队，这部分就由我来独立进行取舍。”

“我明白了。”孟炎恍然大悟般点点头。这所谓“信仰点”的设计…还真是很有游戏质感呢。他感到有些好笑，不过反过来想也有它自己的道理。正如杀伐之神所言，现世生物的意识在量子层面上具有其独特意义并且可以被探查量化，那么以此来定位并收集信仰，自然也不是不可能的。同时，第二点涉及到的“需求”，也完美切合祭礼系统的限制。必须经由特地场合或者特殊仪式才能产生有效诉求，以此让神灵可以通过自然法则影响现世。这么想的话，其实七位自然神祗分享给次级神明的实际上并不是自然法则掌控世界的能力，而是通过祭礼系统接入自然法则的权限。无路如何，孟炎现在搞明白“次级神明”大体怎么运作了。或者说至少是搞明白英灵亚瑟这位次神了…

“那么，还有什么疑惑呢？”亚瑟笑了笑如是问道。

“我有些想知道…您的视界能有多远呢？”孟炎抛出了这样的一个疑问。“比如，您能否看到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或者洞悉现在正在发生的一切呢？”

“关于这个…我的回答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孩子。”亚瑟回道：“我既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也没有洞悉一切的能力。不过，作为次神我的确也有着与众不同的视界。站在我的视角下，所有德兰人，以及德兰公国的所谓‘气运’，‘运数’，或者叫‘命脉’，都是可见的。它就像一条装点着繁星的长河，我可以看到它在奔涌流动，其中万千光点都是活生生的人。站在这个角度下，我看到的是整个族群和国家的实时状态。至于它会怎么变，为什么变，我并不清楚。我能做的，就是在它变坏后以我力所能及的方式试图去修复它，仅此而已。其实在亚空间里，我除了聆听祈祷外，其他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凝望注视着这条长河，看它奔流不息闪耀光芒。因为它就是我存在的意义，它的消失自然也就意味着我的消失。”

“听起来…很孤独呢。”孟炎喃喃道。

“哈哈哈，孩子。升格成神就意味着不会再被‘人’的因素所困扰了。那些七情六欲也都变得无关重要。不过它们确实还存留在神格中，所以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既然是无效用的东西，为什么升格的过程中不干脆直接去除呢？七神给我的答案是，这些生物因素可以方便与现世生物间的交流。不过我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一直以来也在思考着其他的可能。当然，思考了这么久也没找到能让自己信服的答案。”亚瑟淡然道。“同时，我观察现世的主要方式也与这条气运长河紧密相关。任何跟它密切相关并且有能力对其产生重大影响的德兰人，比如三大贵族的族长高层，王宫议会里的那些掌权者，都会被选中进而系统性地将他们的现实视角呈现在我眼前。他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在我的观察之中。至于这背后具体是以何种方式和机制权衡这些重要人物的筛选，我也并不清楚。除了这个方式，还有就是相当于我眼睛的各处教堂了。不过通过它们我通常只能看到一些皮毛，人来人往俗世常事而已。”

“冒昧的问一句，那您透过观察，是怎么看待我的呢……”孟炎小心地问道。

“这个，我就不能回答你了。”亚瑟如是说，接着又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接下来你会问跟所谓‘毒奶案’有关的事情了吧。”

“这！您是怎么…”孟炎顿时瞪大了眼睛。他还真就准备问一下的。虽然他不期待亚瑟能给什么信息，但至少也要尝试下对吧。

“你应该也明白，我不会透露任何信息给你的。就算我想，物理意义上也不能够。过滤机制会保证你在醒来时忘却这段对话。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提个醒，孟炎。”亚瑟加重了声音。“性命远比真相更重要。”他的尾声好似扩音器般放大出去，下一瞬间这里的空间便开始坍塌陷落，黑幕瞬间将孟炎的意识笼罩。待他惊醒般猛然再睁开眼后，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中的教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