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朝廷派遣三支军队解太原之围,种师中、姚古、张灏各率一支。
金军统帅完颜宗翰正在云中(今山西大同市)避暑,让士卒就近放牧,宋朝的谍报人员发现这一情况,误以为完颜宗翰准备撤军,上报朝廷,朝廷马上催促种师中进兵。
种师中生性谨慎,并不相信金军撤兵,奈何朝廷连发数条指令,无奈之下,他只有写信约定姚古、张灏两军共同前进。
不出所料,种家军遭到金兵主力袭击,种师中率领种家军拼命死战,五战三胜,苦苦前行,艰难地到达榆次,距离太原只有不到百里,然而,惧敌怯战的姚古部将焦安节慌报军情,谎称金军主帅完颜宗翰已经赶到,致使姚古、张灏两军逡巡不前,未能按照约定与种师中部会师,最终,种师中被完颜娄室斩于马下。
王禀想着,当种师中被完颜娄室砍掉头颅的那一刻,会不会后悔。与这样的一群人一同作战,会不会感到耻辱。
王禀不怕死,但这样的事情,让他感到恶心和寒心。
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他葬身太原城。
一阵沉默过后,王禀忽然笑道:“张大人,这次你儿子又来了,可别让金人给抓住了。”
王禀口中,张孝纯的儿子便是援军的统帅之一,张灏。
张孝纯哼了声:“那小子,战死沙场也就算了,如果他敢临阵脱逃,王大人你借刀给我,我第一个结果了他!”
太原城外。
一只五万人的宋朝军队趁着夜色,悄悄开进到女真对太原的包围圈之外。
他们与最近的女真军队营地,只有不到二十里。
对于两支军队来说,这样的距离太近了。
近到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
宋朝军队就像是在打盹的老虎身边玩耍的孩子,一旦被女真军队的斥候发现,迎接他们的,必然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因此,这支宋朝军队,一切轻装从简,就连马蹄都被用条包住,生怕惊醒了身边的怪物。
只剩最后方一列车队。
里面装的是一袋袋的粮食。
主帐内,副官正与主将进行激烈的争吵。
“张大人,我不同意你的决定,我们平定军刚刚组建几个月,这时候与女真军队交锋,不出一刻钟就会崩溃,你这是让他们去送死!”
“黄副统领,你先别激动,此一役,并非决战,我们甚至不跟女真打正面,只需要在他们防守薄弱的地方拉开一道口子,将粮食运过去。”
“防守薄弱的地方?”
被称作黄副统领的虬髯汉子皱起眉头,看着眼前的斯文将军。
“张大人,别怪我多嘴,你是文人,大概不清楚女真军队的可怕之处。完颜娄室围困太原的军队只有三万,折可求、解浅、还有我们平定军,三路救援太原的军队加在一起足足十五万,你可知道,为什么我们数倍于敌军,却仍不敢和他们交战?”
张灏知道黄副统领的意思,其实不止现在,几个月前,金人第一次南下,一路打到汴梁城,当时完颜宗望的西路军只有几万人,宋朝各地的勤王军何止百万,但仍旧屡战屡败,数十万军队被完颜宗望追得仓皇逃跑。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黄副统领道:“女真起源于穷山恶水,生活条件艰苦,能从那里活下来的,身体素质极好,单兵战斗力极强,相比我朝……重文抑武,惜身惜命,此消彼长之下,军队之间战斗力的差距就如天堑一般,不可逾越。”
宋朝重文轻武的基调自开国便已定下,张灏一介书生,职位还在黄副统领之上。
黄副统领苦口婆心,一番劝说,张灏本已有些动摇。
营帐之外忽然一阵骚乱。
片刻之后,叫做岳飞的斥候队长忽然闯了进来,他面色苍白,满身鲜血,道:“张大人,完颜娄室大军有异动,他们要连夜进攻太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