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好看。

澄澈而又易碎。

他所看到的世界大部分都是善良的，他把人想的都是极为美好的，这也是他能够和陆非成为朋友的原因。

王丹丹死在他的面前，对他一定造成了不小的冲击，这是他十年的岁月里所不曾背负过的，却是陆非从小到大一直所背负的东西。

陆非管这个叫责任……

虞南陵园。

王丹丹的墓地放在了虞南陵园，离银城的市区不太远，只是地方比较偏僻。

凝厚的云层遮满了整片天空，即便是这种郊区也是死气沉沉的，半天等不来一阵风。

这种天气下的陵园显得格外的庄重。

墓碑一排排的毗邻并列着，上面有的用小小的字迹雕刻着死者生平，有的则是很干脆的只贴了一张照片。

王丹丹的墓碑上便是这样，只贴了一张孤零零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笑起来很干净，也很腼腆，只是她的人生却永远定格在了十岁……

赵望舒缓缓蹲下，将手里鲜红的虞美人放在了墓碑前面：“陆哥，王丹丹之前跟我说她报了深海大学，做梦都想看一看深海大学的巨鲸楼。”

“嗯。”

陆非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听着赵望舒蹲在王丹丹的墓前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咱们真幸运啊，一觉醒就能轻轻松松的觉醒个这么好的装备，还有龙组的帮衬，能在这个剧变的世界里如鱼得水的活着。”

“王丹丹没有，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高中生，当初还是我硬拉着她进小队的。”

赵望舒说到这里似乎有些哽咽，说的话都变了个腔调：“可如果这个世界没变的话，如果我当时救下她，王丹丹她明明可以考一个自己心仪的大学，找一个像样的男朋友……”

“有的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毁了一个家庭，王丹丹她爸妈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

双手狠狠地掐在一起，拇指的指甲几乎都陷进了肉里，从陆非这个角度甚至能看到赵望舒的肩膀还在微微的颤抖着。

他哭了。

王丹丹的死，无疑代表着一个家庭的破灭，陆非当时远远地看过一眼，只记得王丹丹的母亲哭得声嘶力竭。

而赵望舒，却还没有能力可以背负起这些。

所以他自责，不敢来吊唁王丹丹，害怕见到王丹丹父母那张流泪的面庞，这些分明都是世界上最值得悲伤的事情，却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匕首插进了他内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鲜血淋漓。

现在他说出来了，说出来了这些他所质疑的世界，也代表着他终于长大了。

缓缓蹲下来，伸手轻轻地拍了拍赵望舒的肩膀，陆非声音也略显微沉：“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怪只怪这个世界残忍而又真实，我们都是要适应世界的，而不是世界来适应某一个人……”

王丹丹的死的确值得惋惜，然而王丹丹只不过是这个时代一个极小的缩影。

在那些赵望舒的看不到的地方。

云端巨鲸那一战中殉难的黑西装们……

龙组和马谡明争暗斗中牺牲的龙组卧底……

血与火在咆哮，世界在变化，而为此付出生命代价者却是不计其数，然而他们没有时间用来悲伤。

如果不继续前行，他们就会被这个时代淘汰。

而眼前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人们会惋惜，会感慨，若干年后却只剩下一句。

“这是时代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