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输了之后,怎么收场呢?”
仓里满侧过头看着胡晓丽,“这就是我们新上位的老大该出手的时候了。嗯?”
“懂了。”胡晓丽抿着嘴说。
两个人拐了个弯,继续边走边谈。那边,仓健也在厂房之间绕来绕去寻找这两个人。
“万医生,你是压不住的。”仓里满突然来了感情。
“他还有郭美歌,赵一北一帮人。上海帮,难弄。”
“所以,他们必须走。”
“最好的去处莫过于去朗飞了。一起收购过去,也许万总能到那儿做老大。”
“他当然有资格在朗飞做老大。但是他们现在已经有了一个高明……”
“那就让他们去折腾吧。可是怎样才能好好地送走万总,万医生?不能把他惹毛了。”
“只有一个人能帮这个忙。那就是他的徒弟——郭美歌同学。”
胡晓丽侧过头看着仓里满。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稍后胡晓丽说:
“懂了。这就是为什么你今年不给郭美歌千马奖的原因。”
“我就怕朗飞那边的人太弱,根本说服不了郭美歌,那就没戏了。”
“你不会找朗飞的人帮忙了吧?”
“没有。朗飞的人做不了大事,不能找他们,会坏事。”
“我也想呢。那你怎么知道朗飞在策反郭美歌?”
“除非我大错特错,这是他们必然会做的事情。”
“好吧。如果他们说服不了郭美歌,就还得找韩门帮这个忙了。”
“你的脑子转得真快啊!我可不会再去找那个冤家咯。”
“我去。”
“好啊。反正你们已经认识了,不是吗?呵呵……”
“我发现他不穿白大褂的。”
“那是因为他已经不是一个医生了。”
胡晓丽“啊”了一声,嘴巴半天合不起来。她看向仓里满的时候发现他脸色肃杀地说:
“江湖恩怨,不谈也罢。”
两人又拐了一个弯。那一边,仓健还在厂房之间绕,貌似越来越着急。
“要善待万医生。”仓里满说。
“懂了。以后千马卖了,新公司就取名万马吧,纪念万总,而且还多出九千匹马。”
“还能不能聊了?第二句话,要利用韩门。”
“第三句话,要压住石总。”
“第四句话,要牵制董宗。”
“也只能牵制一年而已。万一,临床数据公布后他要反怎么办?”
“关键就在这一年。你有一年的时间买下他的这个工厂!”
说着,仓里满伸出双手做了一个拥抱厂区的动作。胡晓丽却冷冷地说:
“他不会卖的。他只有一只眼睛,但我已经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执着。”
“天下没有绝对的事情。你是老大,你想办法。”
“懂了。”
“第五句话,李老爷子……”
“都说他是你的继父。”
“可惜,他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毫无保留地相信我了。他开始害怕,而且和我讨价还价。”
“怕什么?”
“怕有一天我会被拿下然后坏了他的名声。他也开始怀疑我行贿,我腐败。”
“人越老,越在乎名声。”
“话里有话呀。”
“我丈人,仓健他爹,你的兄弟,就是一直说你在上海做坏事,才不让我们来找你。”
“其实你现在是最有资格问我这个问题的人。连万总也从来不敢问我。”
“我不问。”
仓里满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胡晓丽。胡晓丽也停了下来,盯着仓里满的双眼。
“不问我也要回答。因为这很重要,对你,对仓健!”仓里满突然急切地说。就在这时,仓里满的眼角瞥到了远处仓健的身影。显然仓健也看见了他们,他一晃又不见了。仓里满一笑:
“说曹操,曹操到!”
胡晓丽发现仓里满看着自己身后,也马上回过头去看。
“谁?”她问。
“是仓健。他一定在找我们。他现在肯定在从后面绕过来想听我俩在说什么。”
“我去找他!”
仓里满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这是个好机会。让他过来偷听,我们演一出戏给他看。”
那一边,仓健绕着一个厂房跑着。跑了大半圈,他停下来躲在厂房的拐角处探出脑袋看——
仓里满背对着他,胡晓丽面对着他,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说话。仓健支起耳朵。
“你现在就有资格问我这个问题,连万总也从来不敢问我的!”仓里满的声音大得夸张。
“这么多年你到底有没有做过坏事,在上海?!贿赂,腐败?!”胡晓丽的声音尖得刺耳。
仓健继续支着耳朵……
“是不是仓健的爹让你问的?”
“是我要知道!是仓健要知道!否则我们跟错人了!满叔!”
仓健一听更来劲了。他使劲地掏了掏耳朵,绷紧了每一根神经。
“没有!从来没有!如果我们之间没有这个信任,你就不要跟我!你们回磊矶村去吧!”
“你发誓!对着雪鹰发誓!”
胡晓丽右手指着天空。天空中还真有几头雪鹰飞过。
仓里满站直了身子,然后举起右手,指着天空,“如果刚才我说了假话,我被雪鹰抓走,死无葬身之地!”
胡晓丽慌乱地想用手捂住仓里满的嘴可是没有真做。
她低声说:“这誓发得重了。”
“我不怕。因为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不会拿雪鹰开玩笑!继续!”
“你敢不敢到磊矶村当面和我老公公说这些话?”胡晓丽继续尖锐地喊。
“我会去。西安展会结束后我就去磊矶村找你老公公,让他放心你们跟我做事。”
仓健听着,松了身子,低头想着什么。然后他听见胡晓丽喊:
“那好,我答应你,做你的接班人,当千马的当家人!”
仓健惊得差点摔倒在地!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重新把脸贴在墙角,偷看——
“太好了!仓健刚才也说了,只要你做老大,他一定会永远顶你,永远不反!”
仓健突然大喊一声跳了出来!
“我这就反!”
胡晓丽作吃惊状,“啊——————!!!”
仓健被胡晓丽出其不意的惊叫声吓了一跳,连身子都晃了一晃!
仓里满指着仓健大喊:“放肆!你偷听当家人说事!”
仓健从惊吓中醒悟过来,定了定神,然后打足了气——
“狗屁当家人!”他抓住胡晓丽的胳膊,“你这就跟我回磊矶村,你已经玩得太疯了!”
胡晓丽挣脱了仓健的手,然后一脸委屈地看着仓里满。仓里满对着仓健大叫:
“你喊什么?不是我不给你机会,而是你自己做了错误的选择!每次!”
“你从一开始就打晓丽的主意,还说给我机会?”
“错。我一开始是打你的主意。我让你推迟两个星期办喜酒,就是为了准备好雪鹰让你能在雪鹰袭击的时候自残!可是你怕了,不干了。这是你的第一个选择。”
胡晓丽暗暗一惊!可是她马上恢复了镇静。
“哪有自残的?我傻呀!”仓健怒了。
“好!可是你却把我的计划告诉了你媳妇。这是你的第二个选择。这个选择导致了她,你媳妇胡晓丽,做出决定——你不干我干!结果她自残了。”
“你送钻天炮来干嘛?!”
“这是你的又一个错误选择——点了钻天炮!如果你不点,就啥事都不会发生了!”
胡晓丽的眼前闪现出这个镜头——
磊矶村仓健家院子里……
胡晓丽:“你真的要点钻天炮啊?你不怕找来雪鹰?”
仓健:“雪鹰怕啥!老人们都说好多年没见雪鹰了,这要真召来雪鹰那可是大吉利啊!走!”
胡晓丽再一次抓住了仓健。她盯着他看,低声说:
“雪鹰一来,你的生活可能就从此改变了,仓健。你想好没有?”
也许此刻的仓健也看到了这个镜头,他低下了头,貌似有所领悟。他自言自语地说:
“这改变也太惊天动地了。”
仓里满看着仓健余怒未消,“你既然不想来上海了,干嘛还点钻天炮?引来了雪鹰,还把一个登山的人给害了!”
仓健抬起头看着仓里满,气得浑身发抖,“那个人变成是我杀的啦?你别血口喷人!”
“难道不是吗?你不引来雪鹰,那个人怎么可能被抓到天上摔死在山谷里?啊?!”
胡晓丽瞪大了眼睛看着仓里满,貌似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可是仓里满却还不罢休,“你一步错,步步错!来上海后,我让你们选做什么工作。你马上选了去跟黑叔学开车。可是你媳妇呢?选了一个最苦最累的活,就是去做医院后勤!”
胡晓丽对着仓里满做手势,要他不要再说了。仓里满当做没看见,继续说:
“现在我选她做老大,你不爽了。可是都是你自己做的选择啊仓健!”
胡晓丽过去拉了拉仓健的胳膊,却被他反手打开。仓里满朝仓健走进一步,“还有,你们来我办公室那天,万总让你代表千马去瑞济医院开会。你怎么也不敢去,结果还是你媳妇去开了会。要知道,那时候她刚刚看完医生,脸上的伤口还疼着哪!”
这时,天空中开始砸下大大的雨滴。可是三个人都没有感觉到。仓健终于开口了:
“你眼里就只有她没有我!你从来不知道我在上海的感受!我恨上海!我恨你!”
说着他拔腿就往回跑去。雨一下子吓得大了,仓里满和胡晓丽追着仓健一路飞奔。
“你停下!混账东西!”仓里满大喊。
“仓健!往车上跑!”胡晓丽大喊。
天降大雨。保姆车停在楼前。仓健,仓里满,胡晓丽一个跟着一个往保姆车这儿飞奔而来。
仓健第一个赶到。他拉开车门,跳上了车,把正对着后视镜摸受伤的颧骨的司机吓了一跳。
“哥,你们……”
“快开车!要出人命啦!”仓健大喊。
司机大惊,马上发动车。就在这时,仓里满和胡晓丽也先后跳上了车。
司机见状更惊慌了。他一松手闸,一脚油门,保姆车“呜”地一下冲出厂区。董宗从楼里冲了出来,他站在雨里拼命地挥手喊叫:
“喂!怎么都跑了啊!还洗尘哪!洗尘!这……”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是站在雨里。他用双手接着雨水,苦笑着直摇头说:
“不用洗了。”
已经是中午时分了。保姆车内司机紧张地开着车在雨里行驶。稍顿,他看了看后视镜,然后问:
“哥,安全没?”
“安全。没看见车上坐着俩老大呢,不要太安全哦!”仓健没好气地说。
“哦。”
仓健和胡晓丽分开坐了。他俩在第一排一人一个座位。仓里满又坐回到后面一排。大家无语。一会儿司机又问:
“哥,咱回酒店啊?”
“我不是当家人,我不做主。喂,你们谁老大啊?吱声啊。”仓健不依不饶。
胡晓丽回头发现仓里满在偷笑。
“进城。去管仲梨园。”仓里满说。
司机一愣,“管仲梨园?那是夜总会啊,现在是吃午饭时间……”
胡晓丽打断司机,“说了关公梨园就是关公梨园,没到晚上就不是夜总会。”
“哦。不是夜总会。不过不是关公梨园,是管仲梨园,有名!”司机忙改口说。
仓健大喊:“你居然敢和我们当家人顶嘴?开你的车!”
司机不吱声了。保姆车一路往前,飞驰而去。雨势不减。
车内安静,各人想着各人的心事。司机拿起副驾驶座上的衣服袋子,往后递过来,说:
“哥!你买的衣服你忘了?”
胡晓丽好奇地看着那袋衣服,然后又看向仓健。仓健一脸糊涂地接过衣服袋子。
“我买的衣服?”
“对啊。刚才不你让我去给你媳妇买的衣服吗?你说她衣服淋湿了,买新的换上舒服。”
“啊……啊这……你还真去买了哈?”
“哥你交代的事我必须服务好啊。”
胡晓丽激动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仓健问:
“你帮我买衣服了?哇!这事可大了,头一次啊!而且还雪中送炭!快,我看看!”说着她抢过衣服袋子,然后开始撕开,“对了,司机师傅,多少钱啊?”
“100块正好,我杀价杀到100,正好把你上午给我的100给花了。”
“那100是给你洗车用的啊。”
“不用。我已经把车椅擦干净了。”
“哇!有三件衣服哪!你可真有心,仓健,出人意料!”
仓健晃着脑袋,“你们两个都是老大,就我是小弟,我哪敢不有心哪!这年头小弟难做啊!”
胡晓丽挑出一件往后递给仓里满,“满叔!这是你的,快换上!”
仓里满接过衣服,“谢谢老大!”
胡晓丽喊:“满叔谢你哪仓健!”
仓健也喊:“我不是老大,是谢你哪!”
仓里满叹气,“没劲!”
他把衣服凑到眼前看了看,闻了闻,点点头,然后开始脱自己的外衣。
胡晓丽递给仓健一件衣服,“你也换上。这衣服还不错咧。谢谢你啊司机师傅!”
司机“哦”了一下,看着后视镜,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我哥是个好人,你们别再欺负他了。”
仓里满再也忍不住了,放开了喉咙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胡晓丽也笑着说:
“谁欺负他啦?他不欺负我们就好了,真傻!”
胡晓丽拿起最后一件衣服在身上比划来比划去,满意得合不拢嘴。
雨停了。城里的马路上车流如织,保姆车走走停停,终于从马路上拐进了一个胡同。再一拐,便到了管中梨园的大门口。车停下。
不一会儿,在管仲梨园大堂里,一个表情异常镇定的女领班带着仓里满,仓健和胡晓丽三个人往包间走去。胡晓丽不禁好奇地问:
“这谁呀大堂里供着的?”
“管仲。”领班说。
“谁?”
“管仲。就这家店名字的那俩字——管仲梨园的管仲。”领班不惊不咋地说。
“不是关公?”
仓里满笑了,“没关公啥事。管仲!管理的管,伯仲的仲,管仲。”
胡晓丽继续好奇,“难怪看着不像关公,连大刀都没有。不都供关公的吗?供管仲干嘛?”
“这个……”仓里满言不由衷,“有些事关公管不了,得有其他人管。这里的事,就归管仲管。”
胡晓丽“哦”了一下。领班低头笑着,领着三人进了一个房间,然后说:
“女士请跟我来。”
胡晓丽一愣,没明白怎么回事。她满脸疑惑地看着仓里满。
仓里满说:“去吧,放松点。我和仓健说点男人的事。一会儿我们卡拉OK见!”
仓健也开始满脸问号地看着仓里满。仓里满不再理会胡晓丽,而是看着仓健,“走,我们进去。”
仓健像喝了迷魂药一样跟着仓里满往里走去。胡晓丽无奈,跟着领班走向另一个房间。
大大的澡堂里没其他人,只有仓里满和仓健靠在烟雾缭绕的池子里泡着。
“你媳妇不是人,是神。”仓里满说,“我一直觉得她有精灵附身。你好福气啊,仓健。”
“我还是更需要一个人。”仓健并不来劲。
“在你面前她就是一个小女人。没错,是个人。可是她的潜力,不能埋没了呀!”
“你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不能告诉你。因为我不能害了你,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是和医院腐败的事?”
“都说了千马比天使还干净,真没有腐败。我要怎么说你们才能相信。”
“怎么说也没用。”
“没错。相信的人自然就相信,不相信的人怎么也不会相信。这是人的心魔。”
“晓丽是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啊!”
“都怪你点了那个钻天炮。现在后悔了?”
“我和晓丽就像坐在那个钻天炮上,一点,一炸,就只有上天的路,回不来了。”
“人生就是不断地做选择题。今天的晓丽是你做选择题的结果。”
“这点我信了。”
“那你今后怎么办?”
仓健回答不出。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把头沉到水里,在水底下咕嘟嘟地吹泡泡。
那边,在女子按摩室里,胡晓丽盖着雪白的毛巾毯俯卧在一张按摩床上。一个精致的女按摩师正在替她做按摩。
仓里满和仓健泡完澡也来到了按摩室。两人穿着浴袍靠在按摩床上,手里端着红酒杯,中间的矮桌上堆着肉和菜。
“我会花一年的时间扶晓丽上位。”仓里满说。
“还有没有商量的余地?”仓健还是不甘心。
“没有。”
“你太残忍了。”
“是你选的,不是我。是你点的钻天炮,不是我。是你杀的那个登山的人,不是我!”
仓健猛地喝干了杯子里的红酒,“你还这样说。没法聊了。”
“那你就不要再说什么我太残忍之类的话了。因为那是废话,没有任何意义!”
“好吧。我该怎么办?”
“这才是重点。呐,所有的事情都会在一年内发生……”
仓健刚要张口,被仓里满伸手止住。仓里满继续说:
“不要问我会发生什么,你媳妇知道。要问,你去问她。我不会说。”
“她更不会说了,她嘴紧。要不然你也不会选中她。”
“可是你却什么都对她讲。”
“所以你选不上我。”
“呵呵。还是那句话,你也要学着心里能藏事。男人么,你懂?”
这时,一个漂亮的女子走了进来帮仓健和仓里满倒酒。女子也穿着浴袍,倒完酒就出去了。
仓里满默默地看着惊得目瞪口呆的仓健。
“怎么,怎么会有女人进来的?”仓健结结巴巴地问。
仓里满没有理会,他端起酒杯做干杯的动作,“来,喝酒。”
仓健稍稍举杯,然后大口喝酒。仓里满看在眼里,只是喝了一小口酒,然后说:
“我要你对胡晓丽绝对忠诚。你能做到吗?”
仓健用手扶着额头,貌似头晕。他抬头看四周,四周开始旋转。这时有音乐渐渐响起。
仓健大着舌头说:“能……”
四周旋转得更快了,音乐更疯狂了……灯光也开始暗下来了。仓健听见仓里满的声音好像从天外传来:
“不但肉体忠诚,而且内心忠诚,你的心里还要能藏住事。”
仓健用双手扶着脑袋。他的额头开始出汗,他的舌头已经不听使唤,“做,做不到……”
仓里满慢慢地从床上起身。他看着已经糊里糊涂的仓健,“那我们就试试吧……”
“水!水!”仓健含糊地喊着。
仓里满已经离开了床。这时,音乐疯狂的节奏盖过了任何声音,灯光几乎全暗了!
“水来了……”在仓里满诡异的声音里,两个蒙着金色面具的性感女子走到仓健床边。她们扶住仓健,其中一个喂仓健喝矿泉水。
黑暗中,仓里满和着音乐节奏跳着舞步慢慢走出按摩室。
他来到外面灯光璀璨的大厅,舞步却没停。这时的音乐已经不知不觉地变成了《小苹果》舞曲。仓里满更是得意忘形地跳起了即兴创作的舞步。他穿着浴袍,却也能借助浴袍的飘逸跳出独特的神韵来——
“我种下一颗种子终于长出了果实今天是个伟大日子……”
一个带着面具的高个子女子来到大堂,开始跟着仓里满后面跳。
“摘下星星送给你摘下月亮送给你让太阳每天为你升起……”
按摩床上金色面具女子用手抚摸着仓健的脸。大堂里第二个面具女子加入了跳舞。
“变成蜡烛燃烧自己只为照亮你把我一切都献给你只要你欢喜……”
更多的面具女跟着一起跳舞。仓里满领舞,越跳越嗨。有人给他戴上面具,一张雪鹰的面具。
“你让我每个明天都变得有意义生命虽短爱你永远不离不弃……”
按摩床上第二个面具女抚摸着仓健的小腿。大堂里群舞嗨翻天!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此刻在一间一间卡拉OK房里,胡晓丽正穿着浴袍,山清水秀地独自坐着。大屏幕上无声地放着MTV《有没有人告诉你》。她看得出神。门外是轰轰烈烈的《小苹果》——
“红红的小脸儿温暖我的心窝点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
大堂里众高个子面具女整齐地跳着舞,煞是好看!仓里满带着雪鹰面具,一边跳,一边溜走。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
卡拉OK房里胡晓丽还在静静地看《有没有人告诉你》。她的嘴正默默地跟着唱。突然,房门被推开了,仓里满跳着舞进来了,同时,大堂里的音乐声像洪水一样猛地涌入房间——
“……就像天边最美的云朵春天又来到了花儿开满山坡种下希望就会有收获……”
胡晓丽紧张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她像看陌生人一样地看着面具仓里满。仓里满继续跳。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仓健呢?”胡晓丽紧张地问。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仓里满不理会胡晓丽,继续跳着现在看起来颇为怪异的舞步。
“仓健呢?仓健呢?”她快哭出来了。见仓里满没有理会她的意思,她突然跑出了房间。外面的大厅里充斥着《小苹果》的轰鸣!胡晓丽不得不捂住耳朵。她发了疯似地推开一间间按摩室的门,嘴里不停地喊叫:
“仓健!仓健!仓健!快出来!我在找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