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里满突然睁大了双眼:“我也不知道!因为我没数过!”
柴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人真是朵奇葩!
“我不见他们。他们不行。他们——没有礼貌。”
柴非和陈真面面相觑——没有礼貌?这……
万国知道现在只有自己能打破这个毫无意义的死局。他走近仓里满,说:
“我们,还是继续谈一谈视频吧?”
仓里满没有理会。他貌似沉浸在一种只有自己能享受的氛围中不能自拔了。
“我可以告诉你,柴非,中国,不是一个尊重草根英雄的社会。就说刚才的视频,短短45秒,当人们意识到他们正在和三个山里来的穷光蛋打交道做生意的时候,他们会怎么想?他们会觉得对方是历史悠久,值得信赖的公司吗?”
柴非在紧张地思考。她的脑子已经部分游离,所以仓里满的声音变得遥远起来:
“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就是,看,这些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乡下人来到大上海,一下子发达了,搞什么啊?靠的不就是那些下三滥的见不得人的勾当吗?!早晚有一天会出事!等着瞧吧!(上海方言)搞七廿三!乌七八糟!”
柴非告诉自己:“这个人果然自负!这样下去不行,我必须孤注一掷!”
柴非的眉头越锁越紧。仓里满的声音越来越远:
“没有人关注这么多年我们真正做了什么。我们的价值观,我们的愿景……”他越来越激动,“……我们的策略,还有——我们的布局!”他用手指分别点了杨高南和石龙岗三次。杨高南和石龙岗则看着仓里满点头表示赞同——他们真的懂。
“我们的布局……”
万国也在默默地点头。
这时,柴非紧张的脸终于舒展开来了。显然,她已经做出了决定。她看着仓里满:
“对不起,您刚才说什么?”
正在高谈阔论的仓里满一下子愣住了——这个人没有在听我讲话!他睁大眼睛看着柴非。柴非并不退缩,她也看着仓里满。一秒,两秒,三秒……然后——
陈真:“我想刚才仓总的意思是,人们普遍愿意相信,草根成功靠的就是灰色,甚至黑色交易。”
柴非:“比如?”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这两个人是疯了吗?
陈真:“比如,权钱交易,通过不正当竞争,赢得市场,并置对手于死地。”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确认这两个人是疯了。
这时,柴非咄咄逼人地往前跨了一步。她死死地盯着仓里满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
“有吗?仓总!”
“啊——!”仓里满绝望地长叹一声。看上去是被柴非的气势所迫,他抬头看着她,迎接着她的目光,身子却慢慢地靠向椅背。
万国吃惊地看着柴非,慢慢地放下手里的酒杯,然后转头看仓里满。
只见仓里满双手合十抵着下嘴唇,低下头看着桌面,不再说话,也不再动弹——他在想什么?
办公室内所有人都像被定格了一样,一动不动。